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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骑战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奇指的便是军队中的预备队伍。
而这种预备队伍,大抵便是骑兵。
所谓出奇制胜,当一支骑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基本代表了战局将出现变化,它要么承担正面突击,撕开敌人的防守,要么负责迂回包围,拦截敌人的退路。
这样的重任,需要一名骑兵将领时刻掌握战场局势的变化,捕捉间不容发的时机,更要敏锐地察觉敌人阵势的漏洞,随时第一时间趁隙而击!
而这些才能,便如渺渺天机般无法以言语描绘,笔墨记载,更难以靠着时间累积去获得,成长。
故而冷兵器时代的天才将领,几乎就是代指此人骑兵才能的卓绝,如项羽,霍去病之流,他们似乎从第一次登上战场的舞台,便已展现出超凡的骑兵才能,他们对于骑兵的运用,指挥,仿似天授一般随心所欲。
纪陟显然并非这样的人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指挥骑兵,他的表现不算太差,但离卓绝甚远。
此刻的他,正紧紧盯视着对面官兵的阵型,一边带领整个前锋队伍在不断的冲刺,又在冲刺中不断的调整着方向。
一则是等待后边的大部队赶上,二则是在不断寻找官兵的阵势薄弱之处。
不仁刀划出一个刀圈,刚将围过来的几个兵卒悉数砍翻,又有一个持着大刀的百人将迎面扑来。
那将官本想趁机偷袭,却不料纪陟收力太快,对方大刀刚刚落向头顶,便已振臂举刀,及时回防。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将官痛呼一声,虎口立时崩裂,纪陟却也觉得掌心一热,竟有微微酥麻的感觉,不由眼神一厉,趁那将官长刀滑落,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当即提缰催马,手腕翻转,不仁刀横劈而出!
刀锋在那将官胸前一掠而过,划出一条大大的伤口,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将官仰面而倒,血涌如瀑,直将纪陟溅了半身。
纪陟脸上毫无欣喜之色,只是握了握拳,掌心这会依然有些酥麻,可见那将官力气着实不小,然而...
这样的一员猛将,在这支部曲里却只是个百人将?
纪陟心中不由一沉,又环顾四周,神情愈发冷峻。
此时纪三部正在浴血苦战,虽然伤亡看上去还不算多,但向前势头却显然停滞住了,更麻烦的是,全军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分割成几段,连纪陟的身边也只剩十几人了。
自家作为冲锋方,在短短时间内却反而陷入重围一般,这不仅是对面将官的指挥高明,更是因为那些士卒的配合娴熟。
这些士卒不仅进退有据,个人战力也明显胜过寻常的地方守军,更难得的是,人人都带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纪陟立刻便有了判断,此等百战老卒,绝非庐江兵马!
他突然想起来当日攻打南城头的那些官兵了,二者的气质如出一撤。
这令他恍然大悟,原本还以为是庐江军各部里抽调出的敢死队呢,原来却出自同一支部曲。
而能带出这等部曲的将官,又是何等人物呢?
正思忖间,却听身后吴胜突然一声大叫,“少当家,小心!”
纪陟一怔,刚要抬头,却见一道冷光从下而上迎面刺来,竟是一个将官趁着周围一片厮喊,纪陟又在观察敌情,贴着地面潜伏靠近。
这一枪来的突然,角度又极为刁钻,更是迅若疾电,纪陟不及躲闪,只得猛地一勒战马。
嘶鸣声中,战马人立而起,将他身子带偏数寸,避开了要害部位的被袭。
但敌将这一枪刺的实在太快,终究没法毫发无损,只听“擦”的一声,枪尖已划过纪陟的小腿。
一阵剧痛袭来,让纪陟忍不住闷哼一声,低头一看,战袍下摆已隐约有了血色湿痕。
那将官却是轻“咦”了声,显然诧异方才那一枪明明刺中,为何却没看见血流如注?
他只当贼人好运,冷笑一声,又是一枪刺出,枪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若毒蛇吐信。
妈的,还来?
受伤之下,纪陟本就心头火起,当即双眉一竖,面露煞气,却是不闪不避,只是冷冷盯视枪尖一寸寸靠近胸口,骤然间左手探出,五指化作一道铁笼,将敌人枪杆蛮横锁死,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那将官面露惊恐,心知不妙,正要疾退,却见纪陟探身向前,右手暴突,宛如伸长一般,直接便抓住了他的脖颈,旋即猛然发劲!
只听咔嚓一声,纪陟竟是凭着蛮力,硬生生扭断了此人的颈骨!
泄愤之后,纪陟冷哼一声,手一甩,将尸体远远抛飞,却不料造成了意外的效果。
这将官职位看似不小,眼见他竟命丧纪陟手中,附近的官军顿时出现了一片混乱,阵势不再周密,纪陟趁机撕开防线,率领吴胜等与近处的王槐部汇合。
“少当家的。”王槐此时也杀的浑身血迹,喘着粗气道,“官兵阵势稳固,有些冲不进去了。”
纪陟问道,“伤亡如何?”
“目前倒是不多,但也有几十个弟兄被打下马了,怎么办?”
这还不多?
纪陟眉头皱了皱,才刚冲入敌阵不久,几十步的距离便折损数十,那么最后便是冲破了敌阵,又能剩下多少?
此时他心中已有些后悔了,早知便不该选择此路追击,竟碰到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
但后悔也没用了,纪陟放眼全场,两军都在跃马火拼,一个接一个地冲来杀去,他本是在队伍最前列,这一停顿,已是落到了中段。
这可不行,想到方才交手的两个将官,寻常人绝非敌手,纪陟心中一紧,当即说道,“接着冲杀!”
“失马的弟兄能跑的就跑,实在不能跑的,让战马尚有余力的两人合乘!”
他顾盼左右,掷地有声,“眼下对面摆好阵势,可攻可守,咱们这边却是各自为战,须先撕开一条口子!”
正要鼓勇向前,此时突然响起一阵激越的钲声,穿透了嘈杂的厮杀声。
下一刻,官军开始收缩阵型,两翼游射在前放出一波箭雨,阻止纪三部的追击,中军则趁着这个空挡,整齐有序地向后退了数里。
纪三部得了喘息,本也不敢贸然追进,纪陟趁机下令,所有人马汇合过来,稍整旗鼓。
待人马毕集,他才吐着浊气打量着对面官军,心中暗自狐疑。
眼见占了上风,对面将官为何突然鸣金收兵呢?
正思忖间,却见官军再次变幻阵型,两翼分散,露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一名年约四旬的将官策马而出,正是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