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骸隧道

林夜在铁轨上翻滚的瞬间，青色鳞片擦过脸颊的触感让他想起解剖课上触摸的蛇类标本。

但那具盘踞在隧道中的生物躯体，仅是惊鸿一瞥就颠覆了他二十年来建立的全部认知

——覆盖着青铜锈迹的脊椎骨节节隆起，暗金色血液在鳞片缝隙间凝结成晶簇，这分明是条被铁轨贯穿的巨龙尸骸。

“乘客请注意......“

地铁广播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林夜却听出苏婉儿特有的电子杂音。

列车灯光明灭间，他看见驾驶室里闪过银色长发的身影。

那些本该撞碎他躯体的钢铁巨兽，竟在距离鼻尖三厘米处诡异地悬停。

“协议改写完成。“车窗上凝结出苏婉儿的面容，她的左眼已经变成摄像头模组，“青城山坐标已锁定，建议更换载具。“

龙尸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腐烂的躯体中迸发出青色火焰。

林夜手中的青铜碎片剧烈震颤，星图投影在隧道穹顶，某条贯穿二十七座星宫的轨迹正与地铁线路完全重合。

“抓住我的手！“

清冷的女声从上方传来，林夜抬头看见穿墨色道袍的少女倒挂在通风口。

她腰间缀着的青铜铃铛无声震动，腕间缠绕的朱砂绳突然激射而下。

在列车重新启动的轰鸣声中，林夜被拽着飞离轨道，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隧道墙壁上。

“你就是陈老鬼说的钥匙？“少女指尖燃起符纸，火光映出她眼尾的赤色纹印，“我是青城山第七代守墓人，姜离。“

隧道深处传来金属变形的尖啸，苏婉儿的身影在列车顶上浮现。

她的右臂已经化作粒子炮，银色长发间游走着数据流：“检测到上古守墓人血脉，威胁等级提升至SS级。“

姜离突然扯开道袍前襟，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青铜罗盘。林夜惊觉那罗盘的纹路竟与星图碎片完全一致：“带我去龙首位置！“

两人在纵横交错的管道间狂奔，身后传来等离子束洞穿混凝土的爆响。

林夜感觉掌心的星图碎片越来越烫，那些青铜纹路正在渗入他的血管。

当他们在检修通道尽头停下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夜屏住了呼吸——巨龙的颅骨被九根青铜柱钉在岩层中，空洞的眼窝里涌动着青色星云。

“这是应龙遗骸，最后一位镇灵使的坐骑。“姜离咬破手指按在青铜柱上，“三千年前二十八星宿叛乱，镇灵殿将龙脉钉入九州地脉。如今锁链断裂......“

她突然拽着林夜扑倒在地，苏婉儿的粒子炮将岩壁轰出直径三米的缺口。

林夜在碎石飞溅中看见巨龙牙齿间卡着半截玉圭，那上面刻着的图腾与他后颈的烙印完全相同。

“碰它！“姜离甩出朱砂绳缠住苏婉儿的炮管，“这是你的东西！“

林夜的手指触及玉圭的瞬间，隧道里响彻龙吟。青色火焰从他每个毛孔喷涌而出，工字钢轨如同活物般扭曲缠绕，在众人头顶织成钢铁穹顶。

记忆如陨石雨般砸入脑海：玄甲将军将玉圭刺入巨龙眉心，九霄之上有黄金瞳的神明坠落云层，戴着青铜面具的巫祝正在用他的血绘制星图......

“原来我是......“林夜看着自己燃烧的手臂，那些青色火焰中浮动着金色铭文，“镇灵殿的叛徒？“

姜离的道袍在灵压风暴中猎猎作响：“不，你是唯一成功斩断锁链的守墓人！“她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将染血的铜钱按在林夜眉心，“看看你真正的星宫！“

剧痛让林夜眼前发黑，但当视线恢复时，他看见自己心脏位置悬浮着残缺的星图。

七枚青铜碎片正在血管中游走，而其中一枚的位置赫然指向苏婉儿胸口。

“她体内有你的碎片！“姜离的呐喊被爆炸声淹没。

苏婉儿已经突破朱砂绳的束缚，她的身体正在金属化，地铁隧道里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开始向她聚拢。

当她的瞳孔完全变成猩红色时，隧道里响起了二十年前的实验录音：

“夜枭01号实验体植入成功......“

“第147次人格覆写准备......“

“警告！玄鸟协议正在苏醒......“

林夜突然明白了一切。他迎着苏婉儿的炮口走去，青色火焰在身前凝聚成玉圭形状：“你偷走的不仅是星图碎片，还有我的记忆。“

粒子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隧道，但在命中前的刹那，林夜的身影突然虚化。

当他再次出现时，燃烧的手掌已经按在苏婉儿胸口。银色装甲如春雪消融，露出下方跳动的青铜核心——那里镶嵌着的，正是缺失的第三枚星图碎片。

“协议错误......“苏婉儿机械化的声音首次出现颤抖，“正在检测上古认证......“

巨龙遗骸突然崩塌，青色星云将三人卷入旋涡。当林夜再次睁开眼时，他们正站在青城山巅的云海之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矗立着九尊断裂的青铜鼎，鼎身上的锁链全部指向中央血池。

“欢迎回到镇灵殿。“姜离的道袍在狂风中翻卷，“三千年前你在这里斩断第一根锁链，如今该做个了结了。“

血池中突然浮出九具水晶棺，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与林夜面容相似的白衣人。

苏婉儿突然发出尖锐的电子音，她的身体开始极速数据化：“检测到禁忌记忆，启动自毁程序！“

林夜在电光石火间做出决定。他扯下心口的青铜碎片刺入苏婉儿的核心，星图补全的瞬间，血池沸腾如熔岩。

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来：根本不是镇灵殿镇压灵气，而是二十八星宿用九鼎大阵将灵气封入地脉，守墓人一脉世代守护的，竟是这个囚禁天地的牢笼！

“终于想起来了？“沙哑的嗓音从鼎后传来，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与张医生一模一样的脸，

“当年你剖心取骨也要斩断的锁链，如今却被后人当成救世主供奉，真是讽刺。“

血池中升起巨大的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暗紫色的雾气。林夜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被封印了三千年的、真正的星辰之力。

当苏婉儿胸口的星图碎片完全归位时，九鼎同时发出悲鸣，第一缕来自远古的纯净灵气穿透云层，化作光雨洒向人间。

姜离的铜钱罗盘突然爆裂，她望着开始结晶化的手掌苦笑：“原来我们才是需要被镇压的怪物......“

山脚下传来直升机轰鸣，监察者的追兵已至。

林夜握住苏婉儿逐渐恢复温度的手，看向青铜巨门上斑驳的剑痕——那正是他三千年前留下的印记。这一次，他知道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