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街
冰海城，黑街。
已无人记得这条原名“克利夫兰街区”的六条街巷为何被人称作黑街，如今已无人能确切道出背后的缘由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是游离于法律之外的法外之地，秩序与规则在这里被肆意践踏。
污水横流的街道如同迷宫般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湿冷与腐朽的气息。
微弱的光从云朵和楼房间透下，将孤寂的影子拉得极长。
叮铃~
迎客铃响起，道恩走入熟悉的杂货铺。
才刚一进门，一个黑影便裹挟着劲风呼啸而来。
啪！
道恩一抬手，原本袭向他面门的圆球被他半空截住。
伴随着魔力注入，原本还在滴答作响的圆球一颤，再没了动静。
“诶，这次怎么没骗到你？”
抬起头，道恩便看见倚靠在皮椅上的店长。
棕色的卷发，五官如斧劈般立体，一套皮质大衣映衬出他的挺拔的身材，可就是这样贵族打扮的家伙，下巴的络腮胡全然没有打理，里面塞满了各种食物碎屑。
迪高·格里芬。
这个不比流浪汉强上多少的家伙就是猫头鹰杂货铺的持有者，兼道恩的老板。
前段时间，为了凑钱买仪式用的材料，道恩没少往这家专门出售稀有材料的杂货铺跑。
“都是过期的老把戏了，下次换个新的愚人球试试。”
道恩将愚人球丢还给迪高，大步走至台前。
“怪了，这不能啊，我还特地调高了魔力设置呢。”
接住道恩抛来的球，迪高一脸困惑，恨不得把手中的小球破开后再看个清楚。
“别管那些了，老板，我今天来可是有新一批货要找你。”
未料到道恩这个穷鬼会主动谈起进货的事情，正仔细打量着愚人球的迪高一愣：“怎么，我之前卖给你的金阳草琥珀用过了？”
“用过了，效果不错。”
“那就好，你突然说要买两个金币的藏品，搞得我还怕你今天是来反悔的。”
迪高长舒了一口气：“说吧，这次又要买什么了？”
道恩走至柜台前，将提前想好的药材一个个说出。
与先前在学校仓库要的材料完全不同，道恩这次要的材料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北方狼的前爪，曼德拉草的根须……
如此种种药材，基本都是药性极其强烈的违禁药品。
这也是道恩为啥要专门来这里一趟的缘由。
《堕星》后续版本的炼金体系发展极快，而冰海城又过于偏远，想要炼制出强效魔药只能剑走偏锋，去寻找相近的替代药材。
“哈，又是熟悉的禁药，你等着。”
做的都是黑街生意，迪高对道恩的要求早已见怪不怪，嘟囔了两句便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储藏室。
足足等了十余分钟，迪高才从储藏室钻了出来。
各类分装好的药材被他随手丢在了桌面上。
“你要的东西，一共五枚银币。”
迪高朝道恩晃了晃手指。
“你先别急。”道恩护住钱袋，没让迪高抢去。
“怎么了？我这可是公道价格！”
“不是说这个。”
道恩拉开钱袋，低头看着口袋里的银币。
昨天从教徒身上顺走的钱财还没仔细检查过，小心为上，还是选一些干净的银币比较保险。
正值道恩数钱的时候，迪高无聊的吹起口哨。
“诶，说起来，门外的那个女生穿着和你一个款式的校服？”
“什么？”
正数着钱的道恩抬起头，只见朝他迪高努了努嘴。
有了迪高的提醒，道恩这才回过头，朝着窗外看去。
街对面的咖啡店，一席淡金色的长发格外扎眼。
也正是因为那份不该在黑街出现的耀眼光彩，道恩清晰地看到三个身影正朝着她靠近。
特蕾莎？
她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难道说我当时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是她干的？
该死，早知道当时就该再小心一点的，没想到她居然还会这种追踪魔法……
思索了片刻，道恩将手中钱包放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我出去帮一下他们。”
“哇哦，英雄救美耶~”
迪高有意拖长了尾音。
“等等，什么叫他们？”
……
店门外，特蕾莎坐在遮阳伞下，拿起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酸涩、焦苦，明显没有控制好烘焙的温度。
是儿时的味道。
“大小姐，你觉得这杯咖啡味道如何啊？”
白衬衫胖子咧开金牙，鲱鱼罐头般的口臭混着腥气扑面而来。
他特地留意了许久，这才确认面前的大小姐是孤身一人。
公学的大小姐居然会来黑街这种地方？
怕不是疯了。
“不好喝，但很好。”
特蕾莎放下茶杯，皱眉看着围上来的街头混混。
三个人，为首的白衬衫胖子也不过是第一位阶的实力。
“不好喝？嘿呀，那还真是抱歉了。”
胖子笨拙的欠身，背在身后的钢刀和内裤一并露了出来，模样分外滑稽：“我叫奎因，正巧是这条街道的……额，老板？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赏脸一起吃个饭？”
“就是啊，小姐，我们老板可是很有风情的~”
跟在奎因身边的红发混混学着贵族的腔调，怪声怪气地张嘴起哄，眼睛却在特蕾莎身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
“你们……”
特蕾莎眉头紧锁，手指已经握住了沃斯托克。
可惜三人全然没有留意到特蕾莎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诶？同学？”
眼看三人就要重创于剑下，一个身影蛮横的撞进了人群。
“好巧啊，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强行挤到三人面前，道恩站在圆桌对面，对特蕾莎露出笑颜。
可惜特蕾莎明显不吃这一套。
“老板，你们有空的面粉袋吗？”特蕾莎无视了道恩的话，转头朝着店内喊道。
面粉袋？
哪来的神经病？
听到这不着边际的话，老板本想破口大骂，可当他看见特蕾莎两指之间的金币时，又连忙把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小姐您拿去！”
“面粉？怎么突然想要这个？”
道恩额角滑落一滴冷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伸手就要用去牵特蕾莎的手。
“要吃甜点的话，我认识一家更好吃的……”
“喂，你们两个，当我们不存在的啊？”
道恩的手才一伸出，身边的红毛突然开口。
瘦弱似麻杆的手臂搭住道恩肩膀，转头朝特蕾莎冷笑道：“还有心和小男友调……呱！”
还未等到那个情字说出口，奎因手下的黄毛就已经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剑鞘从道恩耳边蹭过，正好砸在黄毛面门。
断裂声响起，断牙随着血花一并飞出，落入街角的污水中，溅起咖啡色的泥点。
温热的血珠落在道恩耳垂，换来一声叹息。
“得，这下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