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崔文文始终紧紧攥着阿嬷给她的怀表，仿佛那是她与家乡唯一的联系。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青山绿水逐渐变得陌生，高楼大厦的影子在远处若隐若现。她的心跳随着车子的每一次转弯而加速，手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把怀表的金属表面浸湿。

“崔小姐，我们快到了。”副驾驶的编导转过头，冲她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崔文文勉强扯了扯嘴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的表链。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布裤，脚上是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这是她最干净的一身衣服了，可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

车子驶入一片开阔的场地，四周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其间。崔文文刚下车，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摄像机、灯光设备、反光板……这些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设备此刻近在咫尺，黑压压的镜头像无数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崔小姐，这边请。”一个戴着耳麦的年轻女孩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流程表。崔文文跟着她穿过人群，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对话声和设备的轰鸣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像是踩空了一般。

“我们先去化妆间。”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您是第一期的素人嘉宾，导演特别交代要好好照顾您。”

崔文文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化妆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镜子里映出几张精致的面孔。她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些陌生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

“这位是崔文文，我们的素人嘉宾。”女孩向化妆师介绍道。化妆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坐这儿。”

崔文文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化妆师熟练地拿起粉扑，轻轻拍在她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化妆师笑了笑：“放松点，别紧张。”

她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耳边传来其他嘉宾的谈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涧的溪流。她偷偷睁开眼，从镜子里打量那几个陌生的面孔。

“你好，我是纪梦乔。”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突然转过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眼睛很大，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给人一种亲切感。

崔文文愣了一下，随即慌乱地点头：“你、你好，我是崔文文。”

“我知道，导演刚才介绍过了。”纪梦乔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听说你是从山里来的？真厉害，我连爬山都嫌累。”

崔文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纪梦乔的热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那种亲切感又让她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好了，搞定。”化妆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来了。崔文文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认不出那张脸。粉底掩盖了她脸上的雀斑，眉毛被修得整整齐齐，嘴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唇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光滑得让她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