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可能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约书亚摇晃着酒杯，轻抿了一口，悠然道：

“爵士，如果我没记错，联合王国的皇家燧发枪团就驻扎在我国的西海岸，他们都装备着最新式的米尼步枪。”

达德利双眼微眯，隔着猩红的酒液定定地看着约书亚，像是没听懂一样：

“总统阁下，我国绝不会干涉他国内政！”

约书亚笑而不语，达德利见他不接茬，突兀的话锋一转：

“你可以出什么价？”

“我需要五千支枪，单价十先令。”

“总统阁下，米尼步枪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但它的成本也会比老式的步枪高出许多，再加上从欧洲到美洲的跨洋运输，即便是以成本价来计算，单价也不能低于六英镑！而且数量太多，我最多能给你1000支枪。”

200%的利润，放在其他行业绝对是暴利。

但放在军火行业，这甚至可以算友情价。

约书亚依旧摇头：

“爵士，这批军火我不是在跟联合王国买，我是在跟你买。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一项长久的合作。”

达德利那原本浑浊的眼眸顿时变得无比精明，因为他能听出约书亚的暗示。

跟联合王国买，还是跟他买，有区别吗？

当然有。

如果是前者，货是联合王国出，钱也归联合王国。

但如果是后者，货依然是联合王国出，但钱归他。

没错，这就是光明正大的贿赂！

如果是在后世，许多政府搞腐败还需要藏着掖着，但这是十九世纪。

联合王国的无敌舰队牢牢的把握着海上霸权，而在陆地上，联合王国也靠着线列步兵战术无往不利。

这得益于联合王国庞大的海外殖民地，但同时也让联合王国变得过于臃肿，政府也不可避免的变得低效。

低效就必然会导致海量的资源浪费，浪费会随之滋生腐败。

大英政府的腐败可谓触目惊心，但军队也不遑多让。

早在查理二世统治时期，联合王国政府就一直实行恩赐制、赡徇制、世袭制并行，从政府到军队，几乎所有职位的获取和晋升都是可以明码标价。

比如在军队中，晋升少尉450英镑，中尉700英镑，上尉1800英镑，少校3200英镑，中校4540英镑，皇家卫队军衔晋升的价格还要贵上60%-300%。

当然，在带英眼里这不算卖官鬻爵，这些钱只是军官交的保证金，以证明他们足够可靠。

而哪怕这些钱是累计而非叠加，但就算是对贵族而言也同样是一笔巨额支出，穷人自然更是永无出头之日。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别指望英军军官能有多恪尽职守。

那些将贵族荣誉视为生命的军官不是没有，但将不识兵的军官也同样一抓一大把。

至于吃空饷和变卖军需？

说的那么难听干嘛，这叫正常的非战斗损耗！

按照英军一贯的传统，他们的仓库里常年积压着至少三倍于军队人数的军火库存，且每年都会有大量军火报损。

你别管怎么损的，也别管浪不浪费，我大英有的是金山银山，根本花不完！

达德利眼下面临的正是这样的飞来横财，卖公家的枪，肥自己的腰包，还能顺便赚一波人情，无本万利。

至于达德利有没有资格替军队做主变卖军需，那当然是有的。

联合王国驻外大使与驻外英军一向关系紧密，大不了一块分赃嘛！

所以达德利几乎连推辞都懒得推辞，直截了当道：

“我无法用10先令说服米勒上校冒叛国的风险，至少五英镑，1500支枪。”

“爵士，你知道我们的财政并不富裕，况且1500支枪也不足以帮助我们抵抗侵略者。”

“哦，当然，我理解你的难处。”

达德利爵士微笑着说，“所以，我也可以将这批军火以10先令的价格卖给你。”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约书亚问。

“并非代价。”

达德利在胸口划着十字，脸上露出虔诚的表情：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主虔诚的羔羊，希翼着主的牧羊人能代替祂赐予我祝福。”

老东西可真贪心啊！

约书亚定定地看着达德利，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达德利想要的祝福，并不是和之前一样的口头祝福，而是希望克里斯蒂娜对他使用加护。

受膏者的加护可不是谁有资格获赐的，相比之下区区几千英镑的利益根本不算什么。

约书亚语气平缓：

“两英镑，如果价格太高我无法说服议会。”

达德利眉头一皱，叹道：

“好吧，两千支枪，单价四英镑，每把枪送十发子弹。相信我，你找不到比我这里更便宜的卖家。”

“爵士，议会不会允许我在对外事务上的妥协，相信我，他们绝不会为此付钱。”

“3英镑10先令，我可以做主把火炮也卖给你。”

他们自然而然的略过之前的提议，继续在单价上讨价还价，就仿佛那从未发生。

约书亚一脸为难，达德利却泰然自若：

“最后一口价，三英镑，三千支枪。约书亚先生，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或者我们可以以公正的方式来谈这笔交易。”

约书亚沉默许久，颓然道：

“好吧，达德利爵士，你赢了，3英镑，但我还需要额外500支枪。”

达德利心情大好，笑呵呵道：

“没问题，你不会后悔的，米尼步枪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另外，为了帮助尼尔斯更好的抵抗自由联邦的侵略者，我可以给你五门最先进的12磅后装加农炮，还有十门老式的12磅滑膛炮，没门炮赠送10发炮弹，总价2000英镑。”

“成交！”约书亚这次没有讲价，一口答应下来。

这年头也没有机枪，战争的主角就是火炮，因为火炮的射程远高于步兵，步兵在大规模战争中只能作为火炮的附庸。

半个世纪前，拿破仑之所以能横扫欧陆，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对火炮的高效运用。

按照市场价，12磅后装加农炮的售价至少300镑，老式的12磅滑膛炮也要100镑，总价2000英镑绝对是良心价。

达德利刚刚在谈判中占据上风的他心情很好，此时也不介意给约书亚一点优惠。

退一万步讲，反正怎么卖他都不会亏本。

这批军火的成本是国家买单，他自己又不用掏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

约书亚用询问的视线看向查尔斯，后者颇为‘为难’的点点头，算是代表议会勉为其难的同意进行交易。

达德利敏锐的捕捉到两人的眼神变化，他们的为难与妥协也让老绅士嘴角的弧度愈发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