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水中月
怪物并不是没有智商，相反，它们的学习能力十分优秀，除开脾气急躁外，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它没有再给江来任何机会，宁愿放弃机会也不将身体探入水中暴露弱点。
这让江来很是头痛，因为熬下去必定是他先坚持不住，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他已经感觉到手脚僵硬，每一次入水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基本上每20秒就得上去换气。
怪物现在只会抓住江来浮出水面的瞬间行动，在他进入水底后便耐心等待。
不能再拖下去了！
江来死死盯着匍匐在水面上的阴影，今天他被迫习惯了在水下睁眼。
之前，他一直都是寻找怪物难以触及的地方露面，现在打算赌一把。
他决定挨着怪物的所在浮出水面！
水面上。
白毛猩猩似的怪物压低身子，顺着水底冒出的气泡寻找猎物下一次换气的地点。
此刻它的全身在颤抖，并不是害怕，而是在努力克制嗜血本能。
上一次失去耐心让它在明知道有种名叫“汽车”的东西还是撞了上去。
黄昏已至，不算优秀的视觉让它难以透过混浊的河水看见猎物所在，只能被迫玩“打地鼠”这种无聊游戏，但从吸收过记忆里知道，这种类型的猎物支撑不了多久了。
逃不了的老鼠，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
怪物发出不耐烦的低吼，骨刺不断变化着角度，眼睛扫视着河面上的一切。
突然，水底活动产生的波动在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大片气泡，怪物兴奋的转身正对。
只是这动静……怎么在我身下？
没等它疑惑，近点出现的脑袋让它放弃思考伸出手臂挥舞过去。
果然，小老鼠还是选择进水下躲避。
怪物强忍住不顾一切下水的冲动，把爪子停在水面，脑袋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江来下一次探头的地点。
在怪物寻找时，一双手突然从水下探出，一把抓住怪物手臂上的骨刺就往水里拖！
没有预料的攻击，怪物的身体整个失衡，瞬间半截手臂扎进水里，庞大的压力透过骨刺和刚毛的缝隙将它的本体压碎。
江来得理不饶人，在发现手中尖刺脱落，伸手一抓把怪物的一根手臂全部溶解在水里，而后更是直接抱住它的腰腹部位，想要和它一起沉入水底。
只是没想到怪物的身体浮力很大，毕竟由雾气构成，大面积平铺在水面以他的体重一时间居然僵持住了。
能看到怪物身体入水的部分不断被压碎，缓缓沉入水中，大片大片的尖刺像是在水下下了一场骨雨奇观，但怪物竖起全身尖刺，为了不被扎成刺猬，江来只好放手。
刚才的一秒不到，胸口和手臂的衣服彻底成了布条，能看到底下瘆人的血口，要是再犹豫一会，免不得被刺穿。
上半身的剧烈疼痛让江来窒息，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痛呼好悬没有呛水。
超过生理保护的痛觉转为了麻木让他尽管双手颤抖也是拔出身体尖刺游向水面。
怪物受的伤只会比他更重，现在正是拼命的最好也是最后时机，待它缓过来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破水而出，呼啸的寒风吹得江来牙齿打颤，身体却因为血液沸腾般的流动冒出一股暖意。
两米外，怪物的身体从腹部几乎断成了两截，滚滚浓雾扩散蔓延，显然这种程度的伤势哪怕是它们这种生物也难以快速恢复，从下半身都开始控制不住骨刺凭空掉落就能知道。
江来用力喘气平复身体不适，手脚动作不停游向怪物的位置。
它还想逃跑，但是失去了整条手臂和下半身的怪物，哪怕漂浮在水上，蠕动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就像比赛一个人游泳，一个人划船，谁先到终点，在没有船桨的情况下，游泳的人未必会输。
眼见江来离它越来越近，怪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不再专注于恢复身体，而是竖起上半身骨刺，根根直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刺猬。
下半身则是彻底脱落，豁口处不断流逝的迷烟甚至让怪物都“消瘦”了不少。
“真是顾头不顾腚。”
江来笑了，转了个方向就把手上两根尖刺插进怪物的腰腹，那里可没有骨刺保护。
手上武器不够了就地取材，抓住尖刺往水里压，就成功制作了两柄现成的小刀。
与此同时，怪物蠕动着骨刺把身体缺口也裹挟进保护，可再锋利刀刃没有人使用也只不过是武器。
被插回匣里的武器没有任何威胁！
现在就是一场耐力游戏，看谁先撑不住，江来疯狂撕扯着怪物的身体，一片接着一片的沉入水中。
怪物仅剩的一根手臂还想反抗，被江来躲过冲击接着抓住大半沉入水底，顿时老实了不少。
见事不可为，它鼓起身子，努力膨胀成一个气球试图拖时间。
“呵呵，花活真多，就是不太有脑子。”
江来直接笑纳了怪物送出的助攻，膨胀身体就代表着防护密度不可能护得住每个地方，手中骨刺顺着缝隙插进去轻松扎破“气球”。
流出的迷烟越浓，包围着河面的迷雾越发稀疏，甚至已经能隐约看见河岸。
冷风一吹，怪物的身体居然被吹散了半边。
同时，江来也感觉到眼前一黑，手脚僵立。
不能再玩下去了。
他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看迹象，雾气开始消散，怪物应当是已经死了，骨刺都开始溃烂消散在空气中，就和马路上一样，仅剩最后一小片漂浮在水面。
虽然很累，胸口和手臂的伤口裂开，泡得浮肿发白，不断淌血，但他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如果连情绪都不能适时抒发，这叫自己折磨自己。
江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呼吸着，费力抬手用身体将怪物的最后一小片尸体压进水里。
怪物尸体入水即融，巴掌大小不同于血肉的触感让他知道怪物重新化做了卡片。
刚想抓起来仔细观瞧，一阵眩晕让他改了注意。
上岸再说吧……江来只感觉昏昏沉沉的，情绪和身体的过度爆发让他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爬回了岸边，接触到坚实陆地的瞬间，手脚一软砸落在地。
压榨全身力气才把剩下身体挪上岸。
翻身仰躺，看着月升日落的奇景，江来痴痴的笑了。
“你就不能晚点来吗，咳咳，让我多高兴高兴也好啊。”
太阳和月亮的中间，不合时宜的插进来一个十分难看的哭脸面具，至少在此刻江来的眼中，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