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剑骨初鸣

晨雾还未散尽，青云宗七十二峰笼罩在靛青色天光里。林墨握着扫帚站在藏经阁前的青石阶上，望着远处主峰上穿梭的剑光发愣。那些内门弟子御剑时带起的流虹，在云层间划出令人目眩的轨迹。

“发什么呆？“后脑突然挨了一记爆栗，胖管事王德发油光满面的脸凑过来，“辰时前扫不完天璇峰的三千级台阶，午饭就别想了！“

林墨沉默着提起扫帚。掌心旧伤在竹柄摩擦下渗出细密血珠，这是上个月在后山采药时被赤练蛇咬伤的。作为外门杂役，他连最基础的疗伤丹药都领不到。

山风裹着霜雪气息掠过脖颈，他忽然停住动作——某种奇异的共鸣从脚底传来，仿佛地脉深处有柄沉睡的古剑正在苏醒。这感觉自半年前误入剑冢禁地后就时常出现，最近愈发强烈。

“轰！“

主峰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九道金色剑影刺破云层。林墨瞳孔骤缩，那是宗门最高规格的“九剑传讯“，唯有嫡传弟子选拔时才会...

“所有外门弟子即刻前往演武场！“空中传来执法长老浑厚的声音，惊起满山飞鸟。

当林墨气喘吁吁跑到演武场时，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已聚集上千人。他躲在人群最后方，看见高台上立着七把玄铁剑椅，居中那位白发老者道袍上绣着北斗七星——正是执掌刑律的清虚真人。

“今日开天剑碑。“清虚真人袖中飞出一枚青铜剑令，“骨龄二十以下者，皆可试剑。“

人群瞬间沸腾。林墨却如坠冰窟，他清楚记得门规第三条：杂役弟子不得参与嫡传选拔。但当地面开始震颤，那座百丈高的剑碑破土而出时，体内躁动的剑意再也压制不住。

剑碑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蝌蚪状的金色铭文。最先上前的是个锦衣少年，他咬破指尖按在碑面，铭文顿时亮起三寸青光。

“下品木灵根。“执事弟子高声唱喏，“不合格。“

接连二十余人测试，仅有个粉裙少女让铭文亮起七寸蓝光。就在清虚真人准备起身时，异变陡生。

“让我试试！“粗布麻衣的身影突然冲出人群。王德发绿豆眼睁得滚圆——那竟是平日沉默寡言的林墨！

执法弟子长剑出鞘半寸：“放肆！杂役...“

清虚真人抬手制止，浑浊双目闪过一丝异彩：“让他试。“

当林墨染血的手掌贴上剑碑，蛰伏半年的剑意轰然爆发。碑身剧烈震颤，铭文如活物般游走重组，最终凝结成八个太古篆文：

【天刑剑骨，诛邪镇魔】

“铮——“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七十二峰所有佩剑自发出鞘，剑尖齐齐指向演武场。清虚真人猛地站起，茶盏在掌心化作齑粉：“竟是传说中的天刑剑体！“

林墨却陷入诡异幻境。他看见自己站在尸山血海间，手中黑剑吞吐着血色锋芒。无数狰狞魔物在剑光中灰飞烟灭，而天穹尽头有双黄金竖瞳正冷冷注视人间...

“醒来！“

清虚真人一指点在林墨眉心，浩瀚灵力将他拉回现实。老人指尖微微发颤，三百年前魔教攻破山门时都未曾动摇的道心，此刻竟泛起惊涛骇浪。

“即刻起，你入我门下。“清虚真人解下腰间玉佩，“这是明心佩，可助你压制体内剑气。“

台下哗然。嫡传弟子们嫉妒得双目发红，谁不知清虚真人闭关百年未收徒？更有人注意到，当玉佩触及林墨胸膛时，表面北斗纹路竟转为血色。

突然，东南方向传来刺耳鸦啼。清虚真人道袖一挥，数道无形剑气将三只赤目乌鸦绞成血雾，但仍有缕黑气遁入云中。

“九幽血鸦...“老人望着掌心残留的魔气，想起半月前边镇传来的急报。他转身凝视仍在恍惚的林墨，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今日之事，不得对外提及半字。“

夜幕降临时，林墨抱着新领的弟子服饰回到杂役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明心佩上，映出玉佩内部游动的金色剑气。他轻轻抚摸胸口剑形胎记——那里正在发烫，仿佛有柄利剑即将破体而出。

窗外忽有黑影闪过。林墨握紧玉佩追出去，却在竹林深处看见终生难忘的画面：王德发肥硕的身躯悬浮半空，七窍中钻出无数血色丝线，正将某个挣扎的灰衣人裹成蚕茧！

“好徒弟...“胖子转过头，嘴角裂到耳根，“为师这份礼物，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