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吃了，吃的可饱了。
“这个庞小白，工作的时候偷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打扫干净。”
看着满地的垃圾，胡强皱了皱眉。
在心中抱怨庞小白的时候，胡强突然想起了之前顾森抱怨的话。
“真是的，设备层的环境本来就差，办公的地方竟然还乱成这样。”
“环境这么差，就算是正常人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也会变得不正常的。”
想到这里，胡强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环境，心中做出了决定。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不如最后尽一尽作为领导的责任吧。”
“说起来，临走之前还能当几天领导，这十年也算是没有白干。”
“就是可惜了，那个十周年的纪念奖杯被摔碎了，碎片也不知道被谁扫走了，我还想粘好，拿回家里作为纪念来着。”
胡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到了破事部的杂物间。
这里的工具很齐全，除了像是全家欢头套这样稀奇古怪的淘汰产品，打扫卫生的工具也应有尽有。
在杂物间里，胡强很快就找齐了扫帚，抹布，拖把和水桶。
在后勤部待了十年，虽然主业是糊墙，但打扫卫生也是胡强的强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胡强也终于打扫干净了办公区。
回到经理室，胡强正想休息休息，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胡强拿起手机查看，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妈妈”。
看到这个备注，胡强心中有些发慌，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胡强的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话说的老年痴呆症。
虽然脑子糊涂，但她的心不糊涂。
胡强害怕自己接通电话，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无奈会被母亲发现。
胡强知道母亲帮不了自己，但却会为自己担心，他不想这样。
胡强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摘下没有镜片的镜框，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胡强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放松一些，招呼道：“喂，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胡强刚说完，电话中传来了一个小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爸爸，今天老师夸我了。”
胡强脸上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好奇的问道：“是吗，老师夸你什么了？”
小女孩自豪的回答：“他说从没见过我这么会打架的学生。”
“你又打架了？你又把谁给打了？”
胡强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要责怪，但语气就是硬不起来。
“大胖熊呗。”小女孩理所当然的回答，“谁让他说我没有妈妈的？”
胡强的妻子在女儿出生之后，就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了。
因此，胡强对女儿一直有些愧疚，听到这些话，只是觉得心中堵得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这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哎哟，小祖宗，赶快把电话给我。”
“强子，下班了吗？”
听到这道声音，胡强笑了笑：“下班了，早回公寓了。”
胡强妈妈继续关心道：“晚饭吃了么？”
“吃了，妈。”胡强揉了揉鼻子，“吃的可饱了。”
“你放心，我到学校去过了，”胡强妈妈安慰道：“人家家长也不追究了，就是要赔人家点医药费。”
胡强也不是第一次跟那些“受害者”的小孩家长打交道了。
他知道能教育出张口闭口谈论别人的父母和家庭的小孩，那种家长也不是好说话的。
母亲肯定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
想到这里，胡强狠下心说道：“这周末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一下她，成天跟人打架，一点女孩儿样子都没有。”
胡强妈妈安慰道：“小胡桃很想妈妈，我好好和她说，她会懂的。”
“还有啊，银行来电话，说你这个月的房贷没交。”
“我想，你肯定是忙忘了，就先帮你交了啊。”
“多少钱，”胡强道：“妈，我一会给你转过去。”
“不急。”胡强妈妈道，“忙归忙，身体要保证啊，对了，还有件事。”
胡强愣了一下，胡强妈妈接着说道：“小胡桃今天在学校打架，我已经到学校去过了……”
说到一半，胡强妈妈突然停顿了一下。
“唉，看我这脑子，我刚刚是不是说过了？”
“晚饭吃了吗？”
胡强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吃了，吃的可饱了。”
接着，不等胡强妈妈开口，胡强继续说道：“妈，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也要睡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胡强妈妈说道：“小胡桃，我们要回家了，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电话传来小胡桃的清脆声音。
“再见。”
挂断电话，胡强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正准备起身打扫经理室。
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胡强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
妈妈：儿子，饺子我已经给你留在公寓的冰箱里了，回来记得吃，别饿着。
看到这条消息，胡强也明白了一切。
他的谎言从一开始就被揭穿了，母亲和女儿，刚才就在自己的公寓里。
胡强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嚎啕大哭。
整个破事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终于能毫无顾忌的哭一次。
胡强并不知道，从那之后，万兽大厦里，又一个午夜传说开始流传。
………
路边
一对年龄很大的夫妻在卖糖炒栗子，丈夫费力的翻炒着栗子，妻子拿着毛巾帮他擦去脸上的汗。
顾森提着买来的两大袋糖炒栗子回到了车上。
“已经五年了，没想到他们还在这儿摆摊。”
“来，尝尝，看看味道变了没有。”
顾森将其中一袋扔给了副驾驶的莫菲，自己则打开了另一袋。
莫菲看向车窗外那对夫妻。
这时候，丈夫正坐在一个椅子上，妻子则轻轻的给他按摩肩膀。
两人不断说着什么，妻子不时被丈夫的话逗笑，丈夫也跟着笑。
夫妻间看起来十分恩爱幸福，跟五年前一样。
这一刻，哪怕是没有尝到栗子，莫菲依旧能确信。
它的味道，没有改变。
“顾森。”
莫菲心中有些感动，她扭过头，结果就看到了嘴里塞满栗子的顾森。
心中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她白了顾森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