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土獐变

陈凡紧盯着浴室镜子，弥漫的水蒸气在那二十八宿纹路上凝结成珠。

昨夜子时，柳土獐的异动在他左肩胛骨处烙下了一个清晰的青色獠牙印记。

热水淌过肌肤，星图竟如水波般泛起层层涟漪。

就在这时，镜面中突然映出一个头戴青铜傩面的女子，她手中的罗盘正贪婪地吸食着獠牙印记里的黑气。

“砰！”

手机从洗手台猛地震落在地，随之自动播放起一段加密录音：【1987.10.23_观测日志】。陈凡匆忙用毛巾裹住腰腹蹲下身子，年轻李婷的声音伴着电流的杂音传来：“柳宿异动导致土壤金属化，试验桃树根系长出青铜鳞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录音。周虹的助理小吴站在宿舍外，递来一个沾着露水的档案袋，说道：“周总让您去生态园核对桃树坐标。”

他西装的袖口沾着暗红的污渍，陈凡敏锐地嗅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竟是黑狗血混合着朱砂的味道。

生态园被反常的晨雾所笼罩，新栽的桃树表皮爬满了蛛网状的金纹。

陈凡打开手机的测绘软件，惊异地发现所有定位坐标都在缓慢地偏移。

当镜头对准树根时，取景框突然显示【1983年 7月 14日】，画面里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知青们正在往树坑中埋入青铜铃铛。

“陈凡？”一个带着橡胶手套的工人突然凑近，“3号区有棵桃树在流血。”他摊开的掌心躺着一片沾血的桃花瓣，血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陈凡跟着工人穿梭在桃林之中，他发现每走七步，手机就会自动拍照。相册里生成的全景图中，所有桃树正在缓缓组成二十八宿星官的阵型。

当他们在 3号区停下时，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窒息——三十八棵桃树呈螺旋状倒伏，树干的切口处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柳土獐星官的图案。

“别碰！”周虹的声音从树顶传来。她今日换了一套月白色的唐装，发髻上插着七根银针，每根针尾都坠着微型的青铜浑天仪。

陈凡这才发觉她赤足站在树梢，足踝系着的五帝钱正在高频地震动。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陈凡解锁查看，电量显示竟为“癸卯”二字。镜头自动对准周虹，取景框里她的脊柱浮现出锁链状的符文，每节脊椎都嵌着一枚带血的玉简。

正当他想要放大仔细观察时，周虹突然凌空跃下，唐装的广袖卷起满地的桃花。

“柳土獐主灾疫。”她指尖轻轻划过那银白色的液体，液体瞬间沸腾化为气态，“这些桃树根须已经穿透到宋代镇妖塔......”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

陈凡坠落的瞬间，看见手机相册自动生成动态图：2018年的研究员们正在相同位置吊起一口青铜棺椁。

地洞底部堆满了明代青花瓷的碎片，每片都画着柳土獐吞食疫鬼的场景。

陈凡打开手机闪光灯，发现洞壁上布满了深深的爪痕——最新的三道划痕还沾着带有金粉的血迹，与李婷消散那晚的凤凰血如出一辙。

周虹的罗盘悬浮在前方引路，指针在坎、震二宫剧烈地摇摆。当他们拐过岔道时，陈凡不小心踢到一个锈蚀的铝制饭盒，里面装着泛黄的《1987年红土村防疫手册》。手册的夹页里掉出一张照片：童年李婷抱着黑猫站在老榕树下，树根缠绕着七具缠满符咒的骸骨。

“这是镇疫祭坛。”周虹突然按住陈凡的肩膀。前方洞穴的中央立着九尊獠牙青铜像，每尊都踩着刻有星图的石碑。

陈凡举起手机扫描，AR模式自动在雕像头顶标注二十八宿名称——其中柳土獐雕像的獠牙正滴落着银白液体。

手机突然接入未知的 WiFi信号，自动下载名为【癸卯瘟疫】的文件夹。

首段视频显示昨夜子时，七个村民梦游到此处跪拜雕像，他们的瞳孔都映着旋转的柳宿星官。

当陈凡快进到 03:15时，赫然看见自己在画面中出现，正将半块龟甲嵌入雕像底座。

“原来你就是阵眼。”周虹的银针抵住陈凡的后颈，“太虚老贼好算计......”她突然闷哼一声倒地，后背赫然插着一支青铜弩箭。

黑暗中有青衫道人缓步而出，手中弩机刻着“鬼金羊”星官图——正是那晚袭击李婷的工程师面容！

陈凡毫不犹豫地抱起周虹狂奔，她伤口流出的血银白如汞。手机导航此刻已然失灵，相册却自动播放起指引画面：1983年的知青们正在相同路线上运送青铜棺。

当他们在死胡同停下时，洞顶突然坠落一口朱漆棺材，棺盖上的二十八宿图缺失柳宿位置。

周虹突然咬破指尖，在棺盖画出带血的柳土獐。

棺椁应声开启，里面蜷缩着一具现代女尸——竟是本该消散的李婷！她脖颈处的凤凰金印正在吸收棺中的星砂，胸口的贯穿伤已愈合如初。

洞外传来施工队机械作业的声音，陈凡的手机时间突然跳回现实。

他抱起昏迷的周虹和李婷爬出地洞时，只见所有桃树开满了血色桃花，每片花瓣都浮现出柳土獐的图腾。

手机弹出新消息：【20:00全体会议】，发件人显示的竟是早已去世的老王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