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银色蒲公英
楚阳跪在纪念碑台阶上，银色小花的花瓣擦过他颤抖的手指。夜风卷起晶蔷薇的灰烬，空气里飘着烧焦的糖果味——那是小雨最爱吃的橘子硬糖的味道。苏映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水晶翅膀只剩下半边，像被撕烂的蜻蜓翅膀。
“你妹妹的数据流还在城市网络里。“她摊开掌心，上面浮动着十几条发光的代码，“只要找到原始备份...“
突然有辆生锈的自行车从街角冲出来。骑车的是个戴兔子面具的人，车筐里装满冒着寒气的玻璃瓶。那人甩手扔来个瓶子，楚阳接住时冻得差点脱手——瓶子里泡着颗眼球，瞳孔是星空般的银色。
“凌晨三点，游乐园摩天轮。“骑车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种子来换你妹妹的备份数据。“
楚阳想追上去，却被苏映雪拉住。路边的自动售货机突然吐出罐汽水，显示屏上闪过小雨的笑脸。他捡起汽水罐，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小心月亮。
抬头望去，夜空中挂着两轮月亮。新出现的血红色月亮边缘布满尖刺，像朵狰狞的食人花。苏映雪的水晶碎片突然飘起来，拼成箭头指向废弃游乐园方向。
游乐园的铁门缠满带刺的藤蔓，旋转木马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吱呀转动。楚阳摸到门票亭时，发现玻璃窗上结着厚厚的冰霜。售票员的位置坐着个穿公主裙的玩偶，左眼是个黑洞洞的窟窿。
“哥哥...“玩偶突然发出小雨的声音，“他们在碰碰车馆...“
楚阳抄起铁棍砸碎玻璃窗，玩偶肚子里掉出串生锈的钥匙。钥匙贴上皮肤的瞬间，他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妈妈抱着婴儿小雨在碰碰车旁拍照，墨衡在阴影里记录着什么。
碰碰车馆里亮着诡异的彩灯，三十多辆破旧碰碰车在场地里横冲直撞。每辆车里都坐着个戴动物面具的人，他们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长满晶簇。楚阳刚踏进场馆，所有车突然调转方向朝他撞来。
“抓稳！“苏映雪拽着他跳上最近的碰碰车。车尾突然伸出机械爪，抓向楚阳装着种子的口袋。他翻身滚到车底，看见底盘粘着个发光的金属盒——和妈妈当年塞给他的一模一样。
场地中央升起个铁笼子，里面关着昏迷的小雨。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能看见银色数据流在血管里穿梭。戴兔子面具的人站在笼顶，手里握着控制器：“把种子放进北偏东45度的老虎机。“
楚阳看向角落的老虎机，三个窗口分别是骷髅、玫瑰和月亮的图案。他刚把种子投进投币口，整个游乐园突然震动起来。摩天轮像被无形的手扭成麻花，座舱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快走！是数据风暴！“苏映雪撞开侧门。他们拖着铁笼子往外跑时，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上百个水晶玩偶从摩天轮坠落，落地就变成手持激光刃的杀手。
楚阳在旋转秋千后面发现条暗道。暗道的墙壁上嵌满发光试管，每个试管里都泡着银色的小花。小雨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两串代码：“哥哥，这里是妈妈的实验室...“
最里面的房间堆满发黄的实验记录。楚阳看到妈妈穿着防护服的照片，她身后是棵巨大的银色蒲公英，每根绒毛都在监控屏上投射出城市影像。墨衡出现在某张照片角落，手里拿着带血的手术刀。
“原来种子是蒲公英的果实。“苏映雪摸着墙上的培养槽，“你妈妈培育它是为了净化空气，但墨衡改造了基因...“
警报声突然炸响，天花板裂开大洞。真正的墨衡顺着钢索滑下来，他的机械脊椎换成银色材质，胸口嵌着朵怒放的晶蔷薇。“游戏该结束了。“他按下手腕装置，小雨的笼子突然通电，“把原始种子交出来！“
楚阳摸向口袋却抓了个空。转头看见苏映雪握着种子退到墙角，半边水晶翅膀开始晶化：“对不起，我必须拯救我的族人...“
整个实验室开始坍塌，楚阳抱起小雨撞破玻璃窗。夜空中的血月突然睁开竖瞳，降下瀑布般的红光。他在红光中看到震撼景象：整座城市悬浮在巨型蒲公英的绒毛上，每个居民都是根发光的银丝。
小雨用最后的力气抓住蒲公英吊坠，里面飘出妈妈的全息影像：“当双月重叠时，去钟楼顶层...“话没说完，她的身体就碎成无数光点，顺着夜风飘向血色月亮。
楚阳的校服口袋里突然发烫。那枚消失的种子不知何时回来了，表面多出道裂痕，里面蜷缩着个迷你版的小雨。他握紧种子冲向钟楼，身后传来苏映雪和墨衡战斗的爆炸声。
钟楼顶层的铜钟布满青苔，指针永远停在三点零七分——那是妈妈失踪的时间。楚阳按照全息影像的指示转动齿轮组，地板突然裂开升降台。他看见地下埋着棵十层楼高的银色蒲公英，每根绒毛都链接着星光。
“这才是妈妈留给你的礼物。“熟悉的声音响起。楚阳转头看见浑身是伤的苏映雪，她的翅膀彻底破碎，手里攥着墨衡的机械脊椎，“用种子启动净化程序，但代价是...“
她没说完就倒下了。楚阳把种子按进蒲公英主茎的凹槽，整棵植物突然绽放强光。银色绒毛像流星雨般射向血月，在天空炸开绚丽的极光。城市里的晶蔷薇迅速枯萎，人们后颈的星形纹身开始消退。
当最后一丝红光消失时，楚阳怀里的种子裂开了。迷你小雨睁开眼睛，银色长发在夜风中轻扬：“哥哥，我变成蒲公英精灵啦！“她挥挥手，废墟里钻出嫩绿的新芽。
晨光中，苏映雪的水晶翅膀重新生长出来，但这次是温暖的淡金色。她望向正在重建的城市，轻声说：“你妈妈的实验还在继续，其他城市也有晶蔷薇...“
楚阳握紧妹妹幻化成的蒲公英吊坠，看见云层中隐约浮现新的血色月亮。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晨风里飘着真正的橘子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