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间灯狱

青铜心脏跳动的频率与我的脉搏重合时，十万大山的悬棺突然全部倒悬。棺中渗出靛蓝色液体，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滴漏，漏嘴处坠落的不是流沙，而是正在燃烧的青铜碎屑。

“这是墨家的时晷大阵！“洛九川的骨笛裂开缝隙，“他们在焚烧时间......“

照夜烛火突然暴涨，将方圆百丈的时空割裂成碎片。我看到不同时间的自己正在殊途同归：三百年前的我跪在祭坛前刻写血契，此刻的我在青铜心脏前结印，未来无数个我正被拖向不同时空的灯宴——每个时空都悬浮着相同的滴漏。

“青丘子，你还不明白吗？“墨怀真的声音从滴漏中渗出，“墨家要烧尽所有时间线，炼出真正的永恒之烛......“

我伸手触碰滴漏边缘，指尖传来被岁月啃噬的剧痛。滴漏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巫文，记载着触目惊心的真相：历代青丘狐巫的轮回，竟是为了给这时晷大阵提供燃料！

“母亲......“我凝视照夜烛火中的青璃虚影，“你早知如此？“

烛火忽然分裂成千万朵，每朵火苗中都映着青璃娘娘不同时空的抉择。在某个时空的碎片里，她跪在初代人皇陵前，将半截脊骨插入地脉：“吾儿，待你看到此景时，记得去昆仑墟取回......“

话未说完，青铜心脏突然收缩成茧。茧衣表面浮现出星图纹路，仔细看竟是洛九川的二十八宿盘！宿盘中央的北极星位，嵌着块带血的傩面碎片。

“原来是你！“我挥爪劈向洛九川虚影，“这局棋你下了多久？“

骨笛应声而碎，洛九川的星袍炸成飞灰。他残破的元神里露出半张青铜面具，面具内侧刻着行小字：【墨家第三百六十代巨子洛】

滴漏突然加速坠落。时空碎片中的青璃虚影齐声哀鸣，她们的狐尾末梢都拴着青铜茧。最古老的时空碎片里，初代人皇正将青铜心脏塞入青丘地脉——原来所谓的镇魔器，正是时晷大阵的阵眼！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洛九川的元神开始融化，“用照夜烛点燃心脏，你就能......“

巫尸的招魂曲突然变调。老巫祝撕开滴漏外壳，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脑髓：“妖皇，这是墨家初代巨子的遗骸！用傩面刺它！“

我额间傩面突然脱落，边缘生出獠牙利齿。在刺入青铜脑髓的刹那，十万大山的地脉图在眼前展开——每条灵脉尽头都连着盏青铜灯，灯火中禁锢着历代巫祝的魂魄！

“青丘子，看昆仑墟！“永昌帝的龙魂突然燃烧成镜。镜中映出昆仑雪浪下的真实：被冰封的并非狐族精魄，而是无数盏正在融化的青铜灯。灯芯处漂浮的正是我的历代转世！

照夜烛火突然凝成钥匙形状。我握住火焰刺入心脏，青铜茧应声炸裂。茧中涌出的不是混沌，而是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悬挂的灯盏里，每团火焰都在重复我的死亡瞬间。

“欢迎来到无间灯狱。“墨怀真的身影从灯影中走出，“这里的每盏灯都是你的墓碑。“

我触碰最近的灯盏，火焰中立刻浮现出可怖画面：戴傩面的我高坐灯宴主位，脚下跪着被剥去妖骨的青璃。更远处，三十三重天梯由佛骨铺就，梯顶的青铜鼎中烹煮着洛九川的星盘。

“这才是真实的未来。“墨怀真抬手招来盏血灯，“当你戴上傩面那刻，就注定要成为......“

巫尸的蓍草突然穿透他的咽喉。老巫祝的骷髅身躯爬满青铜菌丝：“快走...灯狱在吞噬现实......“

整条甬道突然活过来。两侧灯盏伸出青铜触须，缠住我的四肢往不同时空拉扯。在即将被分尸的刹那，照夜烛火突然分裂成三百六十道流光，每道流光都化作青璃的虚影。

“吾儿，记住灯芯的温度。“三百六十个青璃齐声低语，“那是初代人皇留在你血脉里的......“

她们同时剖开胸膛，取出燃烧的心脏。当血焰照亮甬道穹顶时，我望见星空中悬浮着巨大的青铜日晷——晷针正是我的妖骨投影，晷盘刻着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青丘子“的名讳。

洛九川的青铜面具突然飞向晷针。两者相撞的刹那，时空长河掀起滔天巨浪。我看到历代墨家巨子跪在晷盘前，将不同时空的青铜心脏嵌入盘面。每嵌入一颗，晷针就向混沌海眼靠近一寸。

“原来晷针是钥匙......“我终于明白混沌海眼的震颤从何而来，“墨家要打开的不是门，是牢笼！“

巫尸的蓍草突然疯长成藤蔓，将我拽向晷针顶端。在触及晷针的瞬间，十万大山所有悬棺同时开启，棺中飞出青铜齿轮组成的巨龙。龙睛位置镶嵌的，正是我降生那夜青璃娘娘流下的血泪！

“现在，该让晷针归位了。“墨怀真的残魂从龙角渗出，“用你的妖血......“

巨龙突然调头撞向晷盘。在惊天动地的震颤中，我望见晷针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傩面图腾。当血泪浸透图腾时，混沌海眼深处传出锁链断裂的声响——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脱初代人皇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