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瑞和方鑫终于在“方寸食地”的厨房正式见面了，正式拉开了“四手连弹”的序幕。佟瞳帮两个大忙人千辛万苦调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先碰一下双方的理念。

“上次见面太匆忙，你喜欢的那个腊肠酱，我把方子发给你，你想用随便用！”方鑫还记得他和白瑞第一次在酒店法餐厅见面，白瑞支支吾吾的夸奖，一定是想要问酱汁做法又张不开嘴。

白瑞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方鑫竟然还记得，心里对这位一直非常欣赏的大哥又生出了十分的亲切感。

方鑫和白瑞两个人的出身经历完全不同。七零后的方鑫出生在BJ南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方鑫的学习成绩也一般。那个年代，一个孩子到了初中还是成绩平平，对未来的打算就是早点工作，早点挣钱。所以，方鑫初中毕业的最好选择就是职高。方鑫告诉白瑞，自己之所以选择厨师专业，只是因为小时候“缺嘴”。他听街坊家学厨的哥哥说，学校里经常用很好的食材学习练习，尤其天天有肉，于是就决定去学这门手艺。没想到最后，街坊哥哥没学成做厨师，方鑫却学成了。天赋加努力，又赶上了餐饮业发展最好的时代，方鑫成为新兴主厨的代表，而且是第一批五星级酒店西餐厅的中方主厨。进入酒店工作之后，方鑫开始自学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让自己可以自如地和来自不同国家的主厨交流，也能够深入阅读不同语言文字的食谱和资料。

了解了方鑫的经历，白瑞对他更加钦佩。虽然，两个人学厨的经历不同，但不可否认他们两个都是“天赋型选手”。

“我虽然也是西餐厨师，但毕竟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工作，而且中厨朋友非常多，所以对中餐烹饪的理解可能会比你深点……”方鑫很谦逊地对白瑞说道，“我会把这些年和中餐厨师朋友交流的心得，都放在这张菜单里，咱们正好一起研究一下。”

白瑞给方鑫讲了自己在法国米其林三星餐厅实习期间，也跟着主厨认识了很多巴黎的厨师。当时，他遇见了一个中国厨师华飞，在法国做中餐十几年。华飞那时候总是说在国外做的中餐，很大程度上已经不是中餐了，因为外国人对中餐的了解太少了。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些对食物要求高的国家，接受度相对高一些，但也会根据自己的口味，在烹饪过程中作出很大的改变。而且，国外的中餐食材跟不上，所以华飞总抱怨——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了。后来，华飞索性开始对自己的菜做出了一些颠覆性的改变，法国人不喜欢油爆，不欣赏镬气，就多用蒸煮，再借鉴“油封”的方式去处理某些食材，慢慢地研究出几道很受欢迎的“新式中餐”。当时，这些做法给了白瑞很大的启发，他觉得应该让外国人对中餐有更深入的认知。这种认知不能只是用“宣讲”的方式，而是要落实到菜上——让他们吃进嘴，感受到。白瑞当时学厨的法餐厅老板，也曾经在中国工作过，对中餐很喜欢，他的很多想法也给了白瑞启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白瑞脑子里有了“中法融合”理念的萌芽。

“其实，咱们俩对于中餐烹饪方式的理解还是太表面化了。”方鑫叹了口气，“我建议，我们这次还是多用淮扬菜元素，保留你现有的优势；而且，有我师弟秦凯在，最后一道关，一定能帮咱们把住。”

白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白瑞对方鑫说，自己现在遇到的瓶颈并不是一张菜单的问题，而是在整个“中法融合”理念的落地上，还存在很多问题，而且自己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征求方鑫的意见，未来“方寸食地”的菜单设计应该向哪里走？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系统学一下中餐烹饪。方鑫提醒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有时间，出去走走看看。采风，对一个厨师来说太关键了！到时候咱俩找个时间，一起去……”方鑫拍了拍白瑞的肩膀。一直以来，方鑫一直对旅行采风很重视，只是作为西餐主厨，他每年都会世界各地跑，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在国内好好转转。这次和白瑞一起研究这张“四手连弹”菜单，也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短板，虽然自己中厨朋友多，但亲自去原产地所得到的启发一定是大不一样的。“我虽然做西餐，但有些本地食材，如果运用的好，也能达到非常棒的效果。”

白瑞、方鑫和秦凯，三个人用了三个下午的时间，基本确定了“四手连弹”的菜单；而且，每次白瑞和方鑫的探讨的时候，都火花四射。秦凯作为副厨，也是唯一一个中餐厨师，也为这张菜单作出了非凡的贡献。

“要不咱们叫‘六手’吧？”白瑞看着秦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把功劳全占了。

“我建议这次不要……”佟瞳打断了白瑞，“这次是两个餐厅联手，凯哥是副厨，我们多加一个宣传点，会打乱大众的记忆点。”

“对对！千万别加我！我当着陌生人说不出话！”秦凯一边搓手一边乐，“我就想踏踏实实在厨房做饭，我真不需要出名。瑞子你只要把咱‘方寸食地’干火了，让我挣到钱，我就特别满意！千万别让我抛头露面，你不如多分我点钱！”

秦凯原本就是一个相对内向的人，虽然在自己朋友兄弟面前挺开朗，但一旦面对隆重的社交场合，就会顿时变的局促。以前跟着师傅在淮扬楼，师傅多少次想在公众场合推他，他都临阵逃脱。这段时间，他看着白瑞抛头露面，很庆幸自己只是副厨，可以安享太平厨房。刚才白瑞那句话，吓得他后背直冒冷汗。

白瑞也了解秦凯，想起初中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一次秦凯写了一篇作文《我的理想》，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当时，他就写了自己以后要当大厨，老师让他当堂朗读，他紧张到念的磕磕巴巴，老师直怀疑他是不是抄的。

“行了！不带你，汗都下来了！我这不跟你客气一下嘛。”白瑞调侃着笑道。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赶鸭子上架”呢。从小到大，他虽然习惯了做焦点，但要当众“表演”，他心里可一点也不喜欢。所以，这次佟瞳对他的一系列包装操作，他一直想逃，可惜逃不不掉。

佟瞳决定“四手连弹”的菜单两周后推出，她把方鑫和白瑞在后厨研究菜的过程都拍了下来；当然，也少不了让他们俩做一系列的演绎摆拍。最后，确定了菜单的菜品制作视频和图片拍摄方向。佟瞳说提前三天把这些内容再拍一下；到时候，再协调一下他俩的时间。

“我们等菜单推出一周再请媒体吧？”佟瞳征求方鑫和白瑞的意见，“我想看一下市场反应，然后你们也再看看，菜单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这样我们用一个最好的状态邀请媒体，我的新闻稿往什么方向写也更清晰。”

白瑞和方鑫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