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下） 夜巴黎中·隔桌偷听
“哦，安置房房源价格调整或不调整会有什么压力？”陈思对这一块完全外行，诊治小倪时也没有接触到相关信息。
“安置房源价格牵一发而全身，涉及多方面的利益，怎么会没有压力？！”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老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难得糊涂嘛！”
“是嘛，来这儿应该放松，管那些闲账干什么！”那个皮肤白晳的女伴倒了杯啤酒递了过来。
陈思往右转身，目光相交之际，觉得这神情好生熟悉，脑中苦苦思索，接杯子的右手竟然停在半空。一个旋转灯光照到她的颈部的一件饰物，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茫，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谢谢！”陈思接过杯子，“你的项链真漂亮！”
“这不是项链，这是十字架，我信主。”皮肤白晳的女伴笑着纠正。
“干杯！”陈思举起杯子与他们三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是的，管那些闲账干什么！”他心中感叹，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一定是药物残留所导致的幻觉。除非是曾来他这里看过病，不然他想不出他们此前会有什么交集。
“老兄，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是何方神圣？”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问。
“这个嘛……”陈思脑子中闪电般地冒出几个念头，“坦率地说，我是他的医生。”他觉得也没有必要骗他们，再说这样也许可以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哦，医生？你不是说是他的朋友吗？”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临桌一个头发两侧剃光的神色凶悍汉子似乎是听到这话，也转过了头，冷冷地看着这边。
“医生就不能是病人的朋友吗？！”陈思笑了笑。
“也是。要是病人会告诉医生他惯常出没的酒吧，那一定是朋友。”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也笑了笑。“但你怎么这么晚了才来找他？”
“整理完病例后突然想到小倪的案例，想跟自己打个赌，小倪是不是在他曾经说起的酒吧中舒缓压力。”陈思知道，有时候全是实话也并不适宜，急中生智地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看样子你是个精神科医生！”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居然能有这种见识。
“为什么不说心理医生呢？要知道，小倪并没有精神病。”陈思有点好奇。
“精神科包括心理疾病的！”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笑了笑，“我在大学里的时候看过心理疾病，所以对这些概念了解。”
“看样子你来这里部分原因是舒缓压力。”陈思条件反射般地作了个职业性判断，正要跟着解释几句，忽然看见酒吧的大门开了，他紧张地注视着。
“老兄，怎么啦？”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看见陈思直勾勾地看着远方，不禁转过身去。
酒吧大门到舞池之间有一小段走廊，壁灯隐藏在走廊两侧的装饰物里，幽暗神秘，远远望去，有一个人影鬼魅般地飘忽着。
“这不是外面露天台球场的老板吗？！”等他人影一进入舞池，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转头说道。
陈思也看清了来人，的确不是毛实清或小李这两个警察，不禁松了一口气。
“有人在找老兄麻烦？”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疑惑地问。
“没事，没事。”陈思含混地应了两声，“走廊里有人进来身影太夸张，甚至有点恐怖。”
“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他们特意设计的灯影效果，今天是‘蝙蝠之夜’。万圣节时灯影才叫恐怖呢！你做医生的，连这也怕？！”那个不像小混混的人脸露不可思议的神情。
“设计物是设计者潜意识的投射，可见这酒吧的老板内心有多幽暗。”陈思赶紧转移了话题。
“泰哥，听说明哥今晚去了金老板那里？”邻桌的一句问话钻入了陈思的耳中。
“你小子是哪只贼耳听到的？”陈思不敢回头张望，但想像得出这话是那个剃着莫希干发型的混混说的。
“我有一个老表，跟着明哥当小弟。我请他晚上喝酒，他含混其词地说可能要到西水村去。再问他，却不肯说了。”先前的人解释道。
“明哥是该去争点生意来了。”那个叫泰哥的混混默认了那人的说法。“拆屋的生意本来利润就薄，有时候还要干脏活，远不如填塘渣来钱快。”
“泰哥，你有所不知，现在有比填塘渣更好的生意。”先前的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天下好生意多的是，但轮不到我们，你小子少做春梦。”那个叫泰哥的混混嘲讽道。
“但现在有人轮到了，无本万利，只要一张票，就有几十万进账。”先前的人不像在开玩笑。
“跟倪金川那小子有关的传说是真的？”那个叫泰哥的混混也认真起来。
“你是指他把东西交给了他的医生这个传说？”先前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陈思凝神倾听，也听不清他的话，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对着莫干希发型的混混在窃窃耳语。
莫干希发型的混混看见陈思，竟似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张大着嘴巴。
陈思正惊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医生，这么晚了好兴致！”
陈思转过头去，刹那间仿佛掉入了冰窟。说话的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毛实清。同桌的一男二女看见这身穿警服的人不怒自威地站在那里，也不禁愕然。
“毛警官，您老喝杯酒！”莫干希发型的混混倒了杯啤酒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了过来。
“阿泰，不用来拍马屁，你的事改天处理你，一边呆着去。”毛实清一点也不领情。
“警官，请坐，有事慢慢说！”皮肤白晳的女伴为缓解气氛，站起来给毛实清让位。
电光石火之间，陈思做了个瞬间决断，他推了一把皮肤白晳的女伴，那女伴扑向毛实清，毛实清本能地一闪，但女伴也本能地抓住了毛实清手臂，差点把他也拉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