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抚
夜色逐渐笼罩了小区，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
徐曼窝坐在沙发里，神情仍带着恐惧与忧虑。
同大多是受虐者一样，徐曼无法一下子挣脱俊鹏的纠缠，贸然劝她报警恐难奏效，只能想个权宜之计。
“要不你今晚先去外面住一晚，”陈深低声提议，“别等俊鹏再来闹。你受伤了，又心神不安，实在不安全。”
徐曼抿唇，眼眶微红，摇头：“魔都宾馆不便宜……我薪水也就那样，这个月房租都还有一半没交完。”
声音里有浓浓的窘迫。
陈深抿了抿唇，走过去半蹲在徐曼面前，诚恳道：“就当给朵朵补课的钱提前付给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人身安全，别跟他硬扛。这一晚我出钱，让你先去住酒店，再慢慢想办法。”
徐曼怔住，胸口起伏，想说点“我不能再收你钱”。
可看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小腿，想起刚才俊鹏的狠劲儿，只得默默点头：“……那、那好吧，就一晚。”
陈深松了口气，小心扶着她站起身：“收拾点换洗衣物，我们去楼下打车。”
徐曼抽了个小背包，匆匆塞进几件衣服，还带了简单的洗漱用品。
站起身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陈深伸手扶住她胳膊，这一瞬，能感觉到这个女孩浑身的紧绷与恐惧。
两人下楼时，朵朵正乖巧地等在门口，看见爸爸和老师一起走出，顿时皱了皱鼻子，小声说：“爸爸，我刚刚看到俊鹏叔叔很生气地走了，好吓人……”
小姑娘显然对那张愤怒的面孔心有余悸。
陈深温柔地摸了摸朵朵头：“别怕。老师跟我们暂时出去住一晚，明天再回家。”
朵朵睁大眼：“那我也要陪老师吗？”
陈深柔声安抚女儿：“我们一起去，老师今天不方便回家住。明天再回幼儿园。”
朵朵皱着鼻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嗯，那好吧。”
她隐约感觉大人们有难言之事，便乖乖牵住陈深的手不吵闹。
徐曼看在眼里，对这孩子的懂事有点心疼，轻轻摸了摸她脑袋：“乖朵朵，老师借你爸爸一晚~”
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话尴尬，忙红着脸解释，“我是说去宾馆，别想歪……”
朵朵点点头，转看徐曼：“老师，你腿还疼吗？”
徐曼挤出一抹微笑：“好多了，朵朵别担心，老师是大人啦。”
可她脚步仍有点蹒跚，朵朵见状又咬住嘴唇，跟得更紧了。
三个人一同打车赶往附近的一家商务酒店。
前台见到陈深和徐曼带着孩子，本以为是一家三口，询问是否需要加床，徐曼立刻摇头：“不用，就开一间……是我自己住。”
陈深也不解释，只递上身份证和卡：“麻烦开间安静点的房。”
前台迅速办理，递回房卡给他们。
徐曼接过房卡，心神恍惚，脚步疲倦地随着陈深和朵朵走进电梯。
在酒店房间里，灯光一打开，徐曼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陈深扶她坐到床沿，把她裤脚卷起一点儿看伤势，确认并无严重的肿胀或骨折，更多是淤青擦伤。
“还好，”陈深轻声说，“不过你最好上药，今晚好好休息。”
朵朵看老师腿上的青紫痕迹，担心得眼睛通红，轻声问陈深：“爸爸，妈妈……要是也被别人这样欺负怎么办？”
“爸爸……”朵朵拉了拉陈深，声音小小的，“老师……好疼，那妈妈也会不会……”
陈深心头倏地一酸，轻轻把女儿拉到自己怀里，摸她脑袋：“别担心，妈妈和老师不一样……老师只是遇到点麻烦，我们帮帮她就好。”
朵朵仍噙着泪意，看向徐曼：“老师，没事吧？你要不要去医院……”
徐曼见孩子脸上满是挂念，心中又感动又自责，忙强撑起笑容：“老师没事哦，只是……撞到一点点。你看我还能动，我不疼了。”
她努力让自己声音温柔，伸手轻拍朵朵肩膀。
“你妈妈不会被坏人欺负的，你放心，妈妈肯定好好的。”
朵朵认真地看看她：“真的？”
“当然真的。爸爸在，你在，家里还有好多人关心妈妈。”徐曼边说边忍着痛，抿唇保持微笑，生怕孩子再多想。
陈深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十分刺痛。
离婚后，许慕岚抛弃了孩子。
这些日子以来，朵朵虽然表面上活泼，却一直隐隐害怕母亲遭遇不测或忘了自己。
朵朵吸吸鼻子，小脸蛋仍带着忧伤：“老师也别痛了。我怕……怕以后再见不到老师了……”
徐曼心疼，轻轻搂住孩子的后背：“怎么会，老师要看你读书长大呢。乖。明天你醒来就又是新一天啦。”
陈深见徐曼替自己减轻女儿的心理负担，不禁心存感激。
他深呼口气，对朵朵轻声道：“走吧，咱们要回去了，让老师休息。”
朵朵依依不舍，但还是听话点头，“老师再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徐曼抬手摸摸她头发：“嗯，晚安。谢谢你们。”
直到他们离开，房门关上，陈深才长出一口气。
朵朵抱着陈深胳膊，眼神还带着对母亲的想念与忧虑：“爸爸，我还是想妈妈……万一妈妈遇到坏人，会不会也像老师那样？”
陈深张了张口，终究说不出“你妈妈不会受欺负”，因为现实是许慕岚已经抛下女儿，与杜建纠缠。
他只能抱住朵朵，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柔声哄她：“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好好过日子。”
陈深不知道还能敷衍多久。
但许慕岚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们父女，不仅是改嫁和另谋幸福，而是将朵朵彻底排除在生活外。
女儿期盼母亲归来的愿望恐怕永远得不到回应。
回去的路上，朵朵仍窝在陈深怀里，车窗外的霓虹灯反射在小女孩水汪汪的眼中，闪着说不出的失落。
陈深一面安抚女儿不再啜泣，一面思考徐曼这边接下来如何照顾，毕竟她是朵朵老师，在她家暴问题没彻底解决前，也不放心让女儿常去她家。
夜越来越深。
到家后，朵朵抱紧布偶，困倦得睡在陈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