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
赵家庄，位于半山腰，平时很少有人来此，今日来了三个客人。
元一真人，无缘，无尘，他们今日来此为庄主做一场法事，无尘上前敲了赵家庄的门，过了许久才听见里面有动静，门开了从里探出一个脑袋，那是庄里的老仆人。
“我们是来做法事，施主。”无尘用着稚嫩的孩童声喊道，擦了额头的汗水。
“是你们啊，请进，老爷已经在屋子里等候。”老仆人缓缓开口，扫视一眼面前的三人，拉开大门让他们进入山庄。
无尘看着许多棺材都陈列大院，每个棺材盖上贴上了一张黄符，他不解的看向了师父元一真人，不过师父自从进庄后就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手中的拂尘也放到了腰上，认真的打量这些棺材，前面的老仆人不停的咳嗽，走得很慢，不一会儿就来到大堂前。
“庄主，他们来了。”老仆人对着一个憔悴的年轻人说道。
那位年轻人见到师徒三人后，神色一喜，从木椅上慢慢起身，在老仆人的搀扶下，步伐微弱的前进，恭敬的向为首的元一真人行礼。
“真人，请救在下的性命，我不想死……”他拱手颤抖的说道，脸上是无尽的绝望，视面前之人为救星。
“庄主，到底发生了何事？”元一真人扶起年轻人，想要弄清为何，老仆人带着年轻人走到了外面，指了指院中的十几副棺材。
这些都是赵家庄的人，在短短几天内，莫名奇妙的猝死，刚开始所有人不以为然，随后的一个月内，陆续有人用各种方式自杀，有人被活活吓死在房间，前庄主赵虎也死在了运送镖银的路上，可是那段路每年交过保护费，山匪也不会把注意打到镖银，赵虎却突然跳下山崖活活摔死。现任庄主赵天行，七日前感染上无名病症，即使吃得饱腹撑肚，身体反而越来越廋，身上还多了些黑色的淤青，老仆人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元一真人。
“没有请过大夫看看吗？”
“看过了，他们把过脉后，纷纷摇头，无能为力。”
“大夫怎么说，难道不是传染病或是恶疾？”
“不是，这种病他们从来没见过，也没有人听说过。”
元一真人看着庄主赵天行，他的印堂隐隐冒起黑光，无尘和无缘也看见了，老仆人更是浑身散发着死气，连咳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悄悄收起了擦嘴的布。
“师父，他们这分明是……”无尘刚想要说话，就被元一真人呵斥。
“住口，你和无缘先去看看那些尸体，有什么问题再来跟我说。”
无尘突然被师父吼了一声，他有些窝心带着无缘来到棺材边，二人一起抬开棺盖，一具男尸已经开始发腐，如茅坑一样的恶臭扑鼻而来。
喔哇——无尘赶忙捂着鼻子和嘴，扭头到一边，无缘也被臭气熏到，面露难色地干呕，虽然很嫌弃这具尸体的恶臭，但是他们还是闭气观察了几下，戴好白布手套，扒开了尸体的眼睛和嘴。
张开眼睛的那一刻，无尘和无缘被吓到了，一般来说人死后双眼往上，可是面前的男尸却是往下，瞳孔向下看仿佛在盯着他们一样，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打开了尸体的嘴，一颗牙齿都不剩下，光秃秃的口中流着黑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师妹，这些是受到了诅咒，而且是极强的怨鬼，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无尘对无缘说道。
“师兄，这家人是不是……”无缘说出一半的话，被无尘做了个嘘的手势打住。
“有些事，我们不该过问，师父也这样告诉过我，安心为这些人完成一场法事。”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答案，不过眼下的情况，无尘和无缘仔细检查每一具死掉的尸身，所有人都存在一个共通点，他们是赵家庄的直系亲属和仆人，如果是厉鬼索命只需要杀仇人，为什么要杀其他人，他们想不明白重新盖上了棺盖。元一真人还在和赵天行谈论着什么，不过无尘看见师父的神情从未如此，那是如临大敌时才会出现的，无缘脱下手套走到外面散心，无尘不放心也跟上去。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师兄。”
“你也猜到了，我们还要帮师父呢，不论对错这是道门的责任。”
“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们为何要救他们，自己做的孽自己受。”
“万事万物，都有规则，我们也规则的一部分，总得有人去做不想做的事。”
无尘跟在无缘的身后，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她明白，不过很快师父的呼喊传来，二人又急忙跑了回去，院子里的棺材都已经被搬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元一真人只留下了两幅棺材，他们负责给上任庄主和他的夫人做法事。
“徒儿们，等到晚上，我们便开始做法，超度死去的亡灵。”
“弟子明白！”
赵天行把双亲的灵牌放在木桌，两幅棺材用长凳架起，摆在木桌前，一个铁盆放在棺材之间，元一真人站在木桌旁摆好一排火烛和两碗大米，镇邪符箓贴在了木桌上，无尘和无缘都手持木剑，位于师父的两侧。
随着一阵狂风突然吹来，木桌上的符箓跟着风而飘舞，元一真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高兴，当风停下却是寒意逼人，坐在木椅上的赵天行仰望天空忽暗，心中更多的是怅然，父母死去，还不得安息。作为儿女，他对于一切都不知，承受着父辈的因果，患上这无名病症，早已时日无多，最后的日子里想开许多。
他怕死，希望自己活着，请来了道门的人，把希望寄托于所谓的神明，满足心中的私念。
夜晚如约而至，黑暗的天空，看不见一轮皎月，元一真人一身金色道袍，在每碗大米里插上三炷香，闭眼念着道经，驱散亡者的怨气，引导亡者去往地府，浑浊的一缕缕烟升上天。
呼呼——赵天行和老仆人看着两幅棺材，从缝隙中渗出一道黑烟，消散于半空，他们的气离开了尸体，跟随道经的诵读声去往远方。
无缘和无尘舞动手中的木剑，跳起引人注目的舞蹈，赶走这里的一切邪祟，同时往空中抛着一张张圆孔白纸，剑上附着道门金光画着一笔一划，终于成了一张巨大符纹，将符纹印在地上朝着周围扩散，肃清山庄的脏气污物，金色的光圈笼罩着整个山庄，数不清的黑烟飞向上空凝聚着。
渐渐的，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天空，红色的血充斥眼珠，散乱着长发，双手长长的指甲，她没有口吐人言，如山中饿虎一般发出一声兽吼。
那是一个女鬼，她俯身飞来冲向了赵天行，张开双臂，口中露出了獠牙，老仆人下意识的护主自己的主人，女鬼的双手却被一张符箓灼伤，她愤怒的望向了元一真人。
咿呀咿呀~女鬼的声音变得尖锐，全身黑气弥漫，扑向了元一真人，无尘和无缘用剑挡住双手，木剑刻着咒语纹路可抵御妖邪，她吃痛后飘到半空，这时才发现竟没有双脚。
“她没有下半身，看来死前受到非人的折磨，已经怨气难消。”元一真人看到这一幕，下定了决心，伸出双指在身前画着符箓，金色的符箓指向女鬼，符箓召唤出一条燃烧的火龙，长约千丈，宽约十尺，由烈火幻化的巨龙一口吞掉女鬼。
砰——火龙的肚子被破开，女鬼爬了出来，撕咬着火龙的身躯，火焰被吸进了口中，元一真人再次单手画符，符箓飞到了女鬼的额头，紧紧的贴住化为一张红色的布网缠着她，他意念一动驱使火龙喷出一团三昧神火。
“去！”元一真人大声喊道，火龙发出震天的吼叫，口中吐出白色的火焰，火光如箭，吞噬了女鬼的身体，无尘和无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的身影还在挣扎着，炽烈的火焰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发出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呀——呀——女鬼变成了一缕黑烟，钻出了布网，直直的飞向了还未反应过来的无缘，元一真人心中大惊，一跃而起，打出一掌击散黑烟。
黑烟穿过了元一真人，绕过他扑向了无缘，她的怨气快要触碰到，无尘一把推开了无缘，左手一剑斩向女鬼，被黑烟震断了木剑，无形的冲击撞飞了他。
“师妹小心！”
“不许碰她，神雷诀——”
无尘张开手掌，掌心突然出现一道蓝色雷电，鲤鱼打挺起来站在无缘的身前，电球把女鬼的魂魄彻底击毁，发出滋滋的烧焦声，怨气也消失在他面前，师父也赶到他身边。
“师妹，我……”
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元一真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切，无尘呆呆看着胸前的血手，嘴边流出血迹缓缓闭上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慢慢向前方倒下。
“无尘！”师父的呼喊声环绕耳边，他死在了身后之人的手下，那是他的师妹无缘。
又是一场梦，一个男人从客栈里睁开双眼，他迷茫的看着周围，身旁居然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