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七克台
黎明时分,天边刮起沙尘暴,冰冷的沙子在脸上无情的拍。
张太虚倒是不怕,区区沙尘暴又不是黑沙暴。就凭他筑基境的修为,只要他想,脱身是一点问题没有。
运起周天罡气,带上迷失方向的众人,把马和骆驼捆在一起,它们不情愿的被人驱使着缓慢的行进,在沙尘暴中他们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被沙土掩埋。
在张太虚的强烈支持下,大家一致决定还是由艾尔肯带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修行人还是比一般人理智的。
大风呜呜的吹,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只在面前顶起血煞罡气,才能勉强张开嘴交流,但是只要稍一分神,就会被从侧面吹来的沙子灌入口鼻。
就这样大风从白天刮到夜晚,一行人走了一天才行八十里路,人马是筋疲力尽,就连骆驼们也都半跪在地上,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天色如墨,风吹篝火微斜,半躺在地上倚着沙丘。昏灰色的脸上沾满了沙土,稍微一搓就是一颗泥丸。
“这就是西域啊,变天比变脸还快,昨天还是戈壁滩,一夜之间这里就成了一片沙滩了。”
张太虚感叹着自然的伟力,一边烤着火,这片天地的天老爷脾气暴躁的可以,大风一刮就是一天。
今天烤火的人就比昨天密集多了,十个二十个紧挨在一起就着苦涩的水,啃着干硬的馕。
“明天就能到吐鲁番了吧,说来也怪,这条路就没有人把守吗?
张太虚想到这里不禁学了两句皮黄:”若是在此埋伏一哨人马,我等兵将皆疲……”
艾尔肯接过话说:“我们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大后天就能到达吐鲁番了。”
“肯定是有人把守的,只是前面的地方守也守不住的,要守肯定在后面。”
此言一出,听的众人连连点头,显然是认同艾尔肯的战略分析。
张太虚也基本同意她的说法,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晚上,留下几个值夜的,明天远远的看看前面的布防。如果情况不对,不要恋战速速后撤。”
众人也是点头称是,这里的修行人名曰法师,其实大多都不善于打仗。多半都是算卦、看相、杂耍、剪纸人、捏泥人、吹糖人,只是为了修行才不得已加入部队。
真正像张太虚这样的,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时艾尔肯指着一旁的沙丘说:“有人来了。”
张太虚猛的坐起拔刀,向着远处看去,一队骑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盯着他们。
“我感觉他们像沙匪。”
张太虚向着艾尔肯问道:“他们想干什么,能跟他们交流吗?”
艾尔肯无奈的说:“他们就像天上的秃鹫一样,烦不胜烦,却能在你虚弱的时候恶心你一下。”
张太虚闻听此言,骑上了马,朝着远方的那些人追去,他要在沙匪的嘴里获得一点情报。
土匪们看到他追来,对着他放了几枪,发现没有打中后,熟练的四散而逃。
张太虚骂了一句:“乌合之众。”
见到张太虚停了下来,那些土匪也停了下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装填弹药,准备再打一轮。
张太虚连忙喝止众人。
“我可没心思跟你们打什么追逐战,要么咱们谈一谈,要么我费点功夫把你们挨个收拾了!”
沙匪们轰然大笑,这笑声在黑夜空旷的地面上传的很远,不过在看到张太虚手中的刀芒后,他们在黑暗中从容退场。
张太虚也只能无奈回营。
“加强守备吧,今天晚上我感觉可能还会有动静。”
三五一哨把守四个方位,张太虚带着艾尔肯,出营去寻找敌人。
在夜色中,艾尔肯走走停停,看着星星分辨着位置,路总归是不会太偏。
“找到了,前面有一处营地。”
“哪里?”
“那。”
张太虚一松马缰绳朝着手指的方向飞奔而去,挥了挥手示意艾尔肯离开。
“风告诉我那里并不危险,让我跟你一块吧。”
“那一会要是打起来,你就躲在我的身后。”
夜色如墨,风声呼啸,但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琴声和歌声传到了二人的耳中。
说是绿洲,其实就是围着一口坎儿井而建的一片低矮的房子。篝火点点,人影绰绰,骆驼群扎堆在一起互相呲着牙。
今夜月光暗淡,繁星满天,张太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一年了。在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之后,他看着空中的繁星,从未觉得此刻是这么美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马进入坊市后,屋子里喝酒,说笑的声音,随着他们的到来,停止在风中。
人们在房子里偷偷注视他们,在暗处不知有多少枪管在对准他们。
张太虚停下脚步,向着房子里大声发问:“有管事的没有?”
“是乾狗!”
“是辫子军!”
“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洪福汗王,说了一个活的辫子军可以换一头骆驼。”
在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人朝着张太虚扣动了扳机。
“当啷~”
暗用了一次金刚符的张太虚,拔刀的时候顺势一挡,将铅弹磕飞,刀芒映照出一张青黑色的冷峻面庞。
一声枪响,带来的是更多的枪响,以及连绵不断的枪响,火焰点燃后的刺鼻烟雾将整个营地置于一片迷雾中。
张太虚本来可以躲掉,但是艾尔肯还在自己身后,自己也没道理躲在女人身后吧。
“躲在我的身后,区区子弹看我一击破之。”
这么多子弹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那必定是来不及了,只得运功快速在身前立起一道罡气。
随着子弹的不断袭来,罡气逐渐变得越来越稀薄。
强运一口真气,一拍胸脯中藏的两道巫符,随着巫符的运转,方圆五里的煞气和灵气都朝着他的体内聚集。
“雪崩刀法第二式,五瓣梅花引!”
阴、鬼、神、兵、灵,五种煞气在灵气的包裹下,带着螺旋状的气流,伴随着赤红色的刀罡飞出。
沙子不受控制的被煞气吸引过去,变成刀罡的一部分,旋转着撞上袭来的子弹。
虽然不能阻拦子弹继续向前,却也可以改变子弹的轨迹,并且削弱子弹的势能,偶有几颗铅弹落在身上,只感到稍微的刺痛。
刀芒轰在了对面的墙上,将二尺厚的夯土墙壁轰出了几道裂纹。
“诸位如果还要打的话,某家就要认真了。”
话音刚落,张太虚身上的气势猛地一变,筑基境的修为彻底展露出来。罡煞在身上凝成淡红色的甲胄,这是强撑一口气唬人的,实际上他在挥出那一刀后,只剩三成力。
“是筑基境大修士!坏了我怎么敢对他动手的,这下我们都要死了!”
在张太虚发话不久,一个老人从一间不起眼的小屋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件细麻布做成的外衫,浑身全白,头上戴着白帽子,脸色很平和,一双大眼睛,鹰钩鼻,整个人让人有一种亲和感。
“我的朋友,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信息平息你的怒火。”
“什么信息。”
老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们辫子军最关心的消息,阿古柏的位置。”
“你们知道他在哪?”
“朋友,我们商人做生意嘛,都是讲究交朋友的嘛,阿古柏就在吐鲁番。我还要告诉你,你们马上就要遇到一个强敌,他就驻守在离你们八十里近的七克台。”
“坏了,艾尔肯咱们快走,营里说不定被人偷家了!”
二人又骑马离去。
老人几次想对准张太虚的背影射一枪,但是想想刚才那道恐怖的刀罡,他不敢冒险。
“告诉弟兄们,不要打他们的主意了,我们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身边站着的小弟小声问道:“可是阿古柏那边,我们怎么交代,毕竟我们谁也得罪不起。”
“巴郎子,你快别说了去刷刷牙,漱漱口,你嘴里的酒味熏到我了。如果你再这样离我这么近,我就把你的牙齿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