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昔日的巅峰传奇，亦有落幕之时（二合一大章）
索罗斯侯爵府，大厅。
满身是血的骑士队长哈曼，单膝跪地，将自己进入地下管道群后的遭遇仔细的讲述出来。
“地下管道群中，存在类似异人身上的诡异灵性……”
“我深入其中，遭遇血肉螳螂的袭击……”
“这些血肉螳螂虽然数量众多，可我们边战边退，原本，是可以安全撤出的。”
“但后来，地下深处忽然冒出了一种巨大的血肉怪物，它似乎是血肉螳螂的再进化体，恐怖的巨力，既然是我，也无法接下。”
“……这一战，两支骑士小队，仅有三人与我一同撤出，其他人，皆已牺牲。”
哈曼的语气低沉，夹杂着自责与愤怒。
大厅前方，主位上，西蒙低头，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深吸口气。
“辛苦你了，哈曼。”
“情况我已知悉，你好好下去养伤。”
“……是。”哈曼离开了。
一旁，芙蕾利雅微微皱眉。
事态的发展，比她预料的，更加严重。
连哈曼都难以挡下一击的血肉螳螂再进化体，至少也是中阶巅峰，甚至是，高阶存在！
无声无息间，斯蒂尔城的地下，竟孕育出了这般可怕的怪物？
皇女小姐的目光投到主位上的西蒙身上。
在她的注视下，似做出某种沉重决定的西蒙深吸口气：“看来，不仅得出动剑圣亲卫，以及联合骑士协会，才行了。”
剑圣亲卫，数量稀少，每一位，都至少是高阶职业者。
即便是西蒙是侯爵继承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指挥权，每一位，都地位尊崇。
他们或是剑圣的弟子，又或许是仰慕剑圣之名的职业者。
说是亲卫，但老剑圣并不需要他们的护卫，平日里，这些剑圣亲卫都在隐秘的道场内修行，是索罗斯侯爵府的隐藏力量。
唯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动用。
至于骑士协会……帝国骑士协会的总部，就坐落于斯蒂尔内城中，虽然因老剑圣的存在，而存在感不强，但协会总部内，自然有高阶职业者。
如今斯蒂尔城地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拖沓。
闻言，芙蕾利雅默不作声。
调查事件到了现在这一地步，已经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了。
涉及高阶之上，稍有不慎，便会重伤。
高阶与中阶，虽只是一阶之差，但实力差距，极为悬殊。
有了决定后，西蒙快速起身前往安排。
芙蕾利雅则独自一人，返回了府内的小院中。
她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什么，绷紧的俏颜舒展开来。
“莱恩先生，您修行结束了？”
院中，莱恩抬头看来，笑道：“芙蕾利雅小姐，你们这边的调查，进度如何了？”
闻言，皇女小姐将骑士队长哈曼的遭遇告知莱恩。
后者听完，眼神顿时沉重下来：“事态竟然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吗？”
莱恩摇摇头。
老剑圣还委托他帮忙调查地下异常的源头，属实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虽然掌握了超凡剑技，但从未与高阶职业者交过手的他，在高阶职业者面前能不能自保，都还是是个问题。
“接下来，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芙蕾利雅轻声道。
莱恩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忽然，他眼神一凝，手中长剑瞬间出鞘。
锋锐的剑刃，斩过不远处看似空无一物的花坛。
“咔嚓！”
花瓣与断枝飞舞，夹杂着一丝“惊疑”。
莱恩护在芙蕾利雅的身前，而皇女小姐也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什么，喊道：“先等等。”
莱恩死死盯着花坛的方向。
此刻，距离正午，还有一个小时，【恩宠·太阳之傲慢】的加持，临近顶峰。
得益于此，他增幅后超过10点的灵性，令他感知到了花坛方向的隐晦波动。
这一丝波动，他现在进入小院时，是不存在的，换言之，这股隐晦波动的主人，是跟着芙蕾利雅而来。
在莱恩的注视下，一道娇小迷你的身影，浮现而出。
见此情景，莱恩眼睛一眯：“魔女？”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不久之前，在水塔石台处见过的那名未知魔女。
她跟着芙蕾利雅，有什么目的？
“真是，敏锐的感觉啊……”
人偶的脸上，面无表情，但轻盈中透着一丝惊讶的声音，却从它的体内传出。
“即便是高阶剑士，也未必能有这般敏锐的直觉。”
“而你，才仅仅只是一阶……”
魔女人偶空洞的目光，落在莱恩的身上，声音继续从她体内传出：“我跟随而来，并无恶意。”
“只是想再次劝告你们一句，立刻离开斯蒂尔城。”
“这世间的魔女，越来越少了，我不希望有魔女与她的同伴，死在这里。”
芙蕾利雅跨步上前，声音诚恳：“魔女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躲避血族追杀，我来到斯蒂尔城，寻求老剑圣的庇护。”
“而今，您却建议我离开……”
“虽然这么说，有辜负您好意的嫌疑，但，若是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离开的。”
“……”魔女人偶沉默了，似在思考、犹豫。
十几秒后，声音再度从她体内传出：“老剑圣，给不了你们庇护。”
“他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莱恩和芙蕾利雅都是一愣。
平淡的声音，继续讲述着：“大陆诸多种族，其中最长寿的，是精灵一族。”
“据说，老剑圣是人族与精灵族的混血种，得益于此，他的寿命远超同阶。”
“人族，哪怕晋升至传奇，寿命也不会超过三百，而从斯蒂尔城建立至今，已有五百年。”
“昔日的巅峰传奇，也渐渐到了日暮之时。”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这段时间，斯蒂尔城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老剑圣却一直在通天石塔内，未曾迈出一步？”
魔女人偶的语气中，多出了一抹莫名的意味。
“斯蒂尔城，建立于恶孽之龙的尸体上。”
“龙骨为城基，龙魂为地脉。”
“可若是，恶孽之龙，从未曾真正死去呢？”
莱恩瞳孔微缩。
“通天石塔下，镇压的，是地脉之中，恶孽之龙的残魂。”
“老剑圣不敢离开一步，正是担心，恶孽之龙残魂，会趁机脱离啊……”
“比起这点，其余的事情，都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
“但这终归只是饮鸩止渴，一旦老剑圣身死，失去了镇压之源的恶孽之龙残魂，必然会破封而出。”
“数百年积蓄的怨恨与疯狂，恶孽之龙，必将血洗整个城市。”
“话已至此，你们若是还不离开，我也不会再劝。”
“数十年来，这已是我话最多的一天了。”
魔女人偶的身形逐渐变淡，这时，芙蕾利雅开口道：
“请等等，我仍有一个问题！”
“若斯蒂尔城的覆灭，无可挽回，那您，为什么不离开呢？”
“为何，还留在城内？以您的实力，若执意想走，除了老剑圣外，城中应无人可拦。”
魔女人偶身形一顿：“我不走，是有必须需要做的事情，但这与你们无关了。”
“魔女小姐，我可否也问您一件事。”莱恩开口道。
“你说。”虽然语气淡漠，但魔女人偶，出乎预料的好说话。
莱恩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日水塔石台，我们遭遇了众多血肉螳螂，这血肉螳螂的幕后黑手，是否就在这座城市的下方？”
“是，也不是。”
留下这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魔女人偶的身躯，消失在莱恩和芙蕾利雅的视线中。
这一次，任凭莱恩如何感知，都找不到魔女人偶存在的丝毫迹象。
“她走了。”
莱恩道。
芙蕾利雅沉默着。
魔女人偶的这番话，给她带来了剧烈的冲击。
是走是留，这是个问题。
萍水相逢，且同为魔女，魔女人偶实在没有欺骗她们的必要。
走的话，血族第三真祖已至，一旦出城，十死无生。
留的话，老剑圣将死之事，太过骇人听闻。
这时，莱恩开口了：“我重新登塔，向剑圣前辈求证？”
芙蕾利雅微微颔首：“可以试试。”
……
地下水管入口。
负伤的骑士队长哈曼再一次回到了此地。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体态各异的身影。
当先一人，穿着与哈曼相似、但更加高级的全身板甲，恐怖的重量，令他脚下的地面微微凹陷。
——三阶【大地骑士】，沉厚之刃·温尔德。
他是剑圣亲卫的一员。
而站在他身后，同样是一名骑士装扮的身影，可不同的是，此人身上的铠甲，细节处更有弧度，通体银白，赫然是一位女骑士。
骑士这一职业中，女性群体本就少见，而能修行至【大地骑士】位阶，也即三阶的存在，就更加稀罕了。
——三阶【大地骑士】，轻灵之影·维姬。
同时，她也是骑士协会总部镇守的高阶职业者之一。
“两位大人，这里，便是我发现异常的入口之地了。”
“进入后，在第一个分岔路口，选最右边的那条，直走，就能抵达。”
“好。”沉厚之刃·温尔德的声音，如他本人的称号一般，沉稳厚重：“辛苦你了，哈曼，回去休息吧。”
哈曼行了一礼，锤打在胸膛的拳头声，铿锵有力：“大人，我会在此等候。”
“因为我的大意，使得兄弟们身亡此地，若不亲眼见到敌人的首级，我难以释怀。”
“如此，随你。”沉厚之刃·温尔德点了下头，当先走进了地下管道。
走在后头的轻灵之影·维姬拍了拍哈曼的肩膀，而跟着进入地下管道。
哈曼不仅是索罗斯家族的骑士，同时，也是骑士协会的一员。
昏暗的地下管道。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安静前行。
浑浊的臭水，在靠近两人脚下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来。
职业者到了高阶，体内的“灵种”正式生根发芽，这也意味着，高阶职业者能够借助一定范围内的环境灵性，进而展现出种种普通人眼中、犹如神迹的行为。
一路前行，不多时，两人眼中，管壁上开始出现一滩滩暗红污渍，证实着不久前这里曾发生的惨烈厮杀。
很快，两人便来到骑士队长哈曼上次遭遇围杀的地下管道交汇处。
管壁上，蠕动的血肉之壁依旧存在。
沉厚之刃·温尔德仰起头，目光望向了昏暗深处，沉默几秒后，他抬起手，拔出身后的巨剑，拖行着，朝前方走去。
每一步落下，地面好似都颤动了几下。
“啪叽！啪叽！”
血肉之壁纷纷裂开，一只只血肉螳螂争先恐后涌出。
它们组成血色的浪潮，扑向了温尔德。
双方正式接触之际。
“轰！”
如同平地升起的一声惊雷，“血浪”最前方的血肉螳螂，如炸开的浪花般飞起。
“咚！咚！咚！”
沉重的奔袭声中，血浪被硬生生凿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血浪深处，血肉螳螂的进化体，一只如臃肿肥胖的暴君存在，怒吼着挥拳砸下。
但下一刻，这个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双脚离地而起，继而，一分为二！
给哈曼一行带来灭顶之灾的血肉螳螂群，就这么被轻松击穿！
轻灵之影·维姬，沿着温尔德开辟好的道路向前。
两人继续深入。
穿过狭长的、遍布血肉螳螂的通道，一处中枢交汇点，出现在两人前方。
比起血肉螳螂众多的通道，此地给人的感觉，是“空旷”。
如果，忽略半空中悬挂着的，如心脏般跳动的巨大肉团的话。
“没想到，你们来得挺快啊。”
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这处空旷之地忽然响起。
温尔德眼神一凝，眼神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那巨大的跳动肉团下方，一个矮小、佝偻着背，外貌看上去甚至有些猥琐的小老头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脑袋上蜿蜒的黑色双角。
比起躯体的老朽，这双角因为时间的沉淀，愈显深邃。
“魔族！”温尔德和维姬面色一变。
老头儿不在意的嬉笑一声：“可惜，你们来得还是太晚了些。”
“一切的准备，都已就绪，就算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