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古往今来独一份？
赵祯眼睛余光落去，见到姜塬与他共同站在一条线上，心中甚慰，不枉费他采纳建议的苦心。
庞籍等几位大相公的脸色，刹那间变幻出好几种表情，官家这般强硬的态度，摆明了今日不同意下来，一个都别想着出去。
宋朝君权是没那么强势，但是君王铁了心，要干成一件事情，两府相公不可能死磕到底。
官家面子不给，等着被判出京吧。
而且大家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把路走死属于大忌。
梁适现在非常的痛苦，表面上他需要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底却已经乐开了花。
官家这举动说明很看中姜塬和狄青，少年未考取到进士身份，无需多虑，狄青剿灭侬智高，他班师回朝之日大封赏绝对跑不了。
宰相位置近在眼前，怎能不兴奋呢？
富弼摸了摸小胡须，有点责怪的看去姜塬，造成眼下的局面，对方有一半的关系，他同意快速平息战事，不代表赞成官家以极端手段促成。
今日关一次殿门，明日再来一次，乃是君主昏庸的迹象。
姜塬面对富弼颇为凌厉的眼神，脸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狄青身为武将，又是此次出征的主帅，不好反驳和赞成，闭口不言，方是上策。
庞籍担任昭文相，责任也是重大，当下没他点头同意，很多关卡是过不去，所以第一个表态只能是他，
“富参知，你有什么好主意？”
“说实话，官家都已经这态度了，你我提的主意有用吗？”富弼轻声回答。
针对东府的政事，枢密院两人不好插嘴，只能干等着出结果，或者主动询问他们。
庞籍老神一会儿，对着赵祯作揖，“老臣知道官家心系百姓安危的一片苦心，只是祖宗之法不可随意撼动，此乃我大宋根基，万望官家明白，然而南方盗贼猖乱已久，非社稷之福，臣同意此次出征的军事策略，但需君臣互签文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禁止姜塬参议两府国事，官家能同意条件，老臣鼎力相助狄将军南平。”
不把姜塬这个祸害踢出去，往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咋办？
姜塬闻言，脸庞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不参议两府决策，根本没啥大不了，小小的翰林医官去跟大相公硬抗，几次下来会累死他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开玩笑的话语。
若是赵祯私下问他，那不在庞籍禁止的范围内了。
富弼整肃面容，认为庞籍的条件没错，“官家，老臣觉得昭文相句句有理，同意他所说的话。”
除了开国皇帝时期，文武百官无力抗衡皇权，余下时间里，大多数情况都能压得皇帝无力反驳。
归根到底，后面皇帝基本是养尊处优的成长起来，长期居住在宫城，难以了解王朝底层百姓，见不到许多问题。
自然没法斗得过下面官员。
“取文房四宝来。”
赵祯逼迫相权低头，肯定也是见好就收，结果跟预想的一样，就已经很好了。
有贴身内侍捧着笔墨纸砚走来。
赵祯提笔写下约定文书，一式两份，率先签字。
庞籍叹息一口，麻溜的写下自己名字。
富弼等人轮流在文书空白处签下姓名。
“我也要签？”
姜塬被众人目光盯着，不由询问。
他一个小卡拉米没那个份量吧。
梁适笑道“你参与了进来，自然要签。”
他终于不用忍着笑容了。
闻言，姜塬二话不说，签下姓名。
排在最末端。
笑死。
一个技术官能跟官家和宰执相公签一份文书，古往今来恐怕没几人能做到吧。
“那个…文书能不能多签一份，臣想拿回家收藏，用来当做传家之宝。”
姜塬虚心的提问。
庞籍理都不理，直接转过头去。
目的达成，梁适也不跟着起哄，转身跟狄青交谈。
还是富弼接茬，“你就不怕官家的字迹流出民间，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那不要了。”姜塬赶忙摇头。
约定文书达成，赵祯开口让人打开殿门。
庞籍等人先后告退离去。
当然，相关信息也随着政令下达，让很多人知道了。
破天荒，官家针对战事失职者无论官阶大小，是文是武，情况属实，情节严重，一律斩首示众。
大宋官场迎来大振动，特别是文臣一个个都酥麻死了，堪比紫色心情。
文官互相奔走相告，想要探究更多的细节。
政事堂、庞籍等人的府邸，基本被踏破门槛。
而在这时，窦素娥带着一个饭盒来到东华门前，把姜塬的午饭带来了。
大内宫城的附近，她不是没来过，与以往不同，这次是要进去，性质产生了变化。
“站住，宫城禁地，速速离去。”守门的禁军大声喝止。
窦素娥瞬间被吓了一跳。
谭睿身影神奇般的出现，“慢、这是给姜医官送饭的娘子，你们不得无礼。”
听到是姜塬的人，又有内侍出面担保，禁军自然马上放行。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窦素娥欠了欠身。
谭睿笑着说，“姜医官特意嘱咐过我在此等你，随我入宫送饭吧。”
窦素娥芳心悬悬的，玉手提着饭盒跟上去，走马观花的见识到宫城内部风采。
“前面就是翰林医官院，你且在里等着，不可随意乱跑，姜医官正在垂拱殿面见官家，什么时候回来没个时间。”
谭睿耐心的提点，又说出姜塬的位置。
窦素娥心领神会，螓首微点，表示不会惹事生非。
她这一坐，便是半柱香过去了。
忽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步入院里，窦素娥立马起身，笑靥如花的走上去，“小郎君，我给你送饭来了。”
“你没有久等吧？”姜塬在庞籍等人走后，还被赵祯留下问了些细节，时间又推迟了不少。
窦素娥摇头，从饭盒里取出菜肴摆好，拿出饭碗和筷子递去。
姜塬正饿着也没有客气，净手之后狼吞虎咽的吃饭，全然没有形象。
窦素娥看不过去，从鼓囊囊的胸脯里抽出一块手帕，给姜塬的脸颊擦去。
“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好吃。”姜塬干净利索的说道。
窦素娥听闻，俏脸挂着盈盈笑意，静静看着小郎君吃她做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