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挨打就是进步。
“呜咦……呜咦……呼呼……(☍﹏⁰)”
六尾气喘吁吁奔向康纳，小爪子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抚慰地蹭了蹭，又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康纳的面颊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委屈又担忧的呜咽。
康纳整个人僵硬到极点，好似一块被海水泡过的烂木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匍匐在泥土里。
左臂紧紧环抱腰间，右手却伸得笔直，四肢无法挪动分毫。
只感觉自己被干散架了，嘴唇干裂，不断开合，空气艰难地卡在嗓子眼，得费好大的劲，才堪堪吸进一丝空气到肺里。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糟糕状况，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成了一团肉泥，接着它们又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正一点点地蜷缩蠕动回原来的位置。
乌鲁蒂亚缓缓走近康纳，眼神审视，表情漠然。
她看着狼狈的康纳，唇角微微下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要哭了吗？靠这种实力成为公会魔导士的话，真的远远不够，搞不好，很快就会死掉哦~”
“……”
“呼呼……”
康纳拼尽全力，大口大口咬着空气，原本痛到麻木的身体终于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剧烈地喘息。
疼痛，终于降低了一个量级，从骨髓里穿射而出的撕裂感，如同地震时的震荡波，疯狂传达到皮肤上，全身发麻，无数热量逸散到空气里。
“喂，乌鲁蒂亚，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希望你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艾露莎缓缓走向两人，身上的铠甲有节奏地发出碰撞声。
说不上愠怒，但声音里的冰冷已经很明显，她阴沉着脸，对乌鲁蒂亚质问道。
“再怎么说，康纳也是我们的同伴，米拉说，他今天才刚刚成为魔导士。”
艾露莎走到乌鲁蒂亚面前，和她面对面，指了指康纳头顶的绷带。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折腾。”
格雷“啧”了一声，赶忙跑到康纳和六尾身边查看情况。他俯下身子，盯着康纳的脸：“喂，你怎么样，振作点。”
哈比一脸担忧地看了看纳兹。
纳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纳兹平时虽然爱和公会的伙伴们打闹，但他心里有数，从来不会对沃廉那样的通讯人员，或者蕾比那样的学者型魔导士动手。
可她却……
哈比踩着肉垫，向前一步，眺望着乌鲁蒂亚的方向。
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哼，我大概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量，放心，内脏没有损伤，无论是战斗素质还是魔力储备，他都压根弱到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乌鲁蒂亚挑了挑眉，又补充道。
“昨天莫名其妙晕倒在公会，今天就加入公会成为正式成员。”
她扫视着众人，语气生硬，充满怀疑。
“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会不会威胁到公会，说不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都还是个未知数呢，而且他跟我握手时候，那种眼神……”
“乌鲁蒂亚！”
艾露莎黑着脸，大声打断她。
“他是米拉认可的同伴，也就是我们的同伴，希望你能清楚地了解这一点！”
乌鲁蒂亚抬起眼睑，与艾露莎针锋相对道。
“啊啦~你还是这样无条件相信【同伴】呢，艾露莎~”
“不过……你也说的对，至少从实力来看，他对公会毫无威胁，并且，是他自己主动请求我当他的老师，这一点无可辩驳，希望你也能清楚地了解这一点。”
……………………
“嗷呜！嗷呜！(#`皿´)”
六尾朝着乌鲁蒂亚刺呲出犬齿，愤怒地吠叫着，小小的身子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起来。
康纳模糊的双眼逐渐变得有神，眼前像电视雪花般的光影慢慢消失，耳朵里的嗡鸣声也逐渐散去。
他看到乌鲁蒂亚的双脚离自己不过二十公分远，强忍着疼痛，昂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乌鲁蒂亚标志性的红唇。
鬼使神差，直接就是一句国粹。
“我他妈哭个屁啊！”
吐出那几个字的时候，康纳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倒是不在乎乌鲁蒂亚质疑他的身份，那些都是莫须有的猜测，时间会证明一切，他也懒得自证。
唯独那句“要哭了吗”，深深入耳，仿佛针刺，这是一种对自己人格上的蔑视，康纳实在无法忍受。
“压根就没什么……没有什么好哭的。”
他喘个不停，顺了好一会气息，才慢慢坐起身，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我菜了，我认可，我现在就是菜，菜就挨打，我没有什么怨言。”
尽管挨了一顿打，但他在气势上可不想输。
康纳挺直脖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乌鲁蒂亚的脸。
原本还在生气的艾露莎，脸上露出一丝欣赏，她轻笑了一声道。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干得不赖，康纳，对魔导士来说，挨打是成长的第一步。”
格雷和纳兹的表情也松快了许多，静静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康纳。
只有六尾还在冲着乌鲁蒂亚不停地吠叫。
乌鲁蒂亚看着康纳，脸上闪过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尽管有些不可想象，但康纳明显看到，这个坏女人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什么意思？
她俯下身子，轻轻伸出手，想去摸摸六尾。
六尾却突然发狠，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不过一秒，猩红的血液，就从葱白般的手指中间渗出，缓缓落下，和泥土粘在一起。
就连六尾的下巴也沾上了几滴。
康纳有些震惊，作势就要将六尾搂进怀里，却因为后续阵痛，差点脸朝地栽倒。
“喂，姐姐！”格雷连忙叫喊道。
可微微有些急切的话语，却被乌鲁蒂亚的声音拦腰截断。
“没关系哦~吓坏了吧~小家伙。”
乌鲁蒂亚没有抽回被咬住的手指，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六尾的背上，缓缓地抚摸着。
六尾渐渐安静下来，松开牙齿，舔了舔乌鲁蒂亚的伤口，又瞧了她一眼，然后乖乖回到康纳怀里。
乌鲁蒂亚缓缓起身，看了格雷一眼，说道。
“格雷，衣服，还有，不要叫我姐姐，我最多只是你的师姐。”
“啊？这！什么时候？”格雷慌乱站起，大惊失色，但还是迅速转头看向乌鲁蒂亚：“姐姐！别这么说好吗？我……”
康纳察觉到格雷正在用枪指着大家，连忙捂住六尾的眼睛，转过身，对它说道。
“小孩子可不能看。”
乌鲁蒂亚腰肢轻摆，顺着夕阳的方向，准备离开。
但刚迈出几步，她却抬抬手，背对着几人，再一次打断了格雷的话，高声说道。
“康纳，除了格斗技巧、身体素质和魔力。”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常识，你和持有系魔导士一样，本体就是弱点，一旦有人直接进攻你的本体，你和六尾就会垮掉。”
“要么你躲起来，把进攻权交给六尾，要么，就别太弱。”
………………
众人不置可否，准备将康纳扛回公会。
“下次训练是什么时候？”
康纳看着乌鲁蒂亚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脱口问道。
“什么？”
艾露莎短促地惊呼一声。
格雷和哈比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康纳。
哈比声音低沉，整个猫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嗳咦……”
只有纳兹听到这句话，兴奋得眼睛放光，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轻轻拍了拍哈比的脑袋。
点头笑了几声。
乌鲁蒂亚的脚步顿住了，她那乌黑的长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染上一层橘色的光晕。
康纳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一个礼拜后吧，如果你还撑得住的话。”
说完，乌鲁蒂亚便渐渐远去，消失在夕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