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严洛的自白
哗哗哗！
倾盆大雨敲打着窗户，严洛坐在健身室靠窗的位置上，侧头望着在雨幕下变得朦胧的街景。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严洛想起了两天前在深渊中遇到的那场细雨。
尽管雨滴细密，却每一丝雨线都成功渗入他的心底。
遭遇那场细雨之后，严洛没有多想，立即从深渊返回。
他在猎人工会的大厅遇到了很多刚刚从深渊返回的猎人，此外还有不少猎人陆续从深渊回返。
他们都想要知道深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场细雨比之前仅仅持续了三秒的白昼更为吓人，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三秒白昼的出现，但细雨的降临，雨滴坠落在身上的触觉，都能被他们细细感受。
那不只是单纯的环境变化。
他们能感觉到雨水，甚至能接住雨水，如果不是担心雨水当中存在什么能把他们毒死的物质，说不定还会有人尝试着去喝一口。
——那是‘物质’！
猎人们第一次在深渊当中感觉到了物质的切实存在，所以才会惊慌失措。
就算是严洛，也不得不中断自己即将完成的测试，从深渊返回。
灵泉大学的学者队伍因为这件事，放弃了原本的研究计划，从头开始准备另外一个研究计划。
好在两个研究计划之间的差别不算大，不需要准备太多额外的研究设备，只是需要重新和保镖团商议一下，想要对绯红深渊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严洛从窗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电解质饮料一饮而尽，霍然起身，走到拳力测试仪前方。
一拳猛然打出，正中靶心。
2.4吨！
在没有调动全身力量的情况下，严洛就能打出2.4吨的重拳。
光从这一点来看，就足以将他和普通人类区分开来。
普通人类先不说能不能打出2.4吨的重拳，就算打得出来，身体结构也支撑不住。
收回拳头，严洛深吸一口气，摆正姿势，随后力从地起，由腰及肩，一身力量化作滚滚江流灌入拳头，倾尽全力轰击拳靶。
2.9吨！
这一拳甩出去，严洛自己都感觉拳面有点疼。
从单纯的数据上来看，他已经可以和一些比较弱小的致命级魔物媲美，但真的战斗起来，在赤手空拳的状态下，他可能连一些比较强的危险级魔物都打不过。
因为魔物不止拥有‘力气’，绝大多数魔物都拥有其他异能，身体机能只是它们力量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健身室大门开启，萨萨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走进健身室，萨萨随口抱怨：“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个大门权限都不给我。”
严洛看都没看萨萨一眼，站在原地沉心静气，对着拳靶再次挥拳。
“你和我只是合作关系，除此以外别无其他，我为什么要给你大门权限？”
听到他用的是疑问句式，萨萨就知道这事有得商量。
萨萨当即回答：“等血液分析仪到了，我总不可能放在宿舍那边吧？肯定得找个地方存在，你这里是最安全的。”
严洛停下拳击，发现这几次挥拳的成绩都没有第一次的好，无奈摇头，然后给萨萨分享了别墅大门的权限。
接收到严洛发来的权限，萨萨唇角微翘。
果然，必须要和严洛讲道理，讲感情是没有用的。
这小子几乎把自己的心灵封闭了起来，只有极少数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成为他的朋友，除此以外，他把所有人都当作陌生人看待。
这种情况应该出现在有心理创伤的心理病患身上，而严洛只是在小时候失去了父母，理论上不应该存在这么严重的心理创伤……他其实还有其他心理疾病？
萨萨坐在健身室的按摩椅上，享受着舒舒服服的按摩服务，隐藏在不透明白色目镜后面的眼睛在严洛身上来回扫视，有点好奇严洛的心理创伤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消灭深渊？
萨萨就着这个问题推敲片刻，确认这个问题不会触及严洛的内心防线，便开口询问：“严洛，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消灭深渊？”
此时的严洛正在使用划船机锻炼自身，不过他把阻力调到了最大。
听到萨萨的询问，严洛沉默。
过了几秒，他才回答道：“首先，深渊制造出来的魔潮杀死了我的父母，我和深渊有仇；其次，深渊对蓝星来说是一种有害的东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人类文明将会被毁灭。”
严洛回答的第一个理由，萨萨是知道的，他从来不隐瞒这一点。
只是他回答的第二个理由，应该除了萨萨以外，没有别的人知道。
“你觉得深渊继续存在下去，会毁灭人类文明？”萨萨好奇问道，“理由呢？”
严洛沉声回答：“每一次魔潮的出现，都会导致蓝星地表魔力浓度的上升，虽然官方最近十几年已经很少公布这方面的数据，也很少会主动提及，但我在调查深渊资料的时候找到了一些过去的相关报道。过去官方曾报道过数次蓝星地表魔力浓度上涨的新闻，我注意到那些新闻被报道出来之前，都出现过魔潮。
“魔潮出现原因尚且未知，但出现的频率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上升。第一次魔潮出现于失落十年之前，第二次魔潮出现于深渊历十七年，第三次魔潮出现于深渊历三十二年，第四次魔潮出现于四十年，第五次魔潮是四十六年，然后是五十年、五十四年、五十八年、六十二年、六十五年、六十八年……”
魔潮只要出现，就会登上新闻，只要用心去调查，就能轻易发现这一规律。
萨萨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两只小手攥成拳头。
“……我居然不知道这一点。”萨萨喃喃自语。
作为一个深渊生态专业的学生，萨萨居然没有学到过这些。
魔力乃是与深渊息息相关的事物，现实世界魔力浓度变化的研究也在他们专业范畴之内。
意识到自己没有学过魔潮降临时间正在缩短这件事后，萨萨就明白，肯定是有人掩盖了这部分的信息。
如果不是刻意去统计，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到这件事。
铺天盖地的娱乐能够将所有心志不坚的人淹没，将他们溺毙在精准定制的娱乐项目里，再也看不到世界真相。
拟真度99%的游戏、动画、电影、综艺节目……以如今这个时代的算力，AI可以轻松制造出成千上百个以假乱真的网上娱乐项目。
如果不喜欢线上互动，还有可以随意修改设定的智械、虚幻与现实交融的游乐场等线下项目。
就连严洛都没办法抵御这些娱乐的诱惑，每天会固定刷刷视频来排解压力，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不过相比较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严洛已经看得足够远、足够清晰。
“这么做只是在逃避！”
严洛突然说话：“我知道能让联合政府高层所有人达成意见统一，全面封锁这些消息，连网上都看不到半点讨论的事情肯定也事关人类文明存亡，但我觉得这么做只是在慢性死亡。所以我打算和他们走不一样的路，哪怕要死，至少不能死得那么难看。
“考虑人类存亡，选择稳妥路线是他们大人物该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怕剑走偏锋，死的人也不过只有我和那些与我志同道合的人罢了，我们本就是要拼个头破血流的，死了也无所谓，如果我们的死能作为为人类文明试错的代价，那就再好不过了。”
萨萨不由自主地瞪圆双眼，小嘴微张。
——这小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