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奡山中出来的神秘人(1)
羊栖鸿辛得到女儿羊栖文渝头发后,就驾马回去瑨州王城,待到漳雯玉回来的时候,赴灵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漳文澔在承西院的院子里面坐着,似乎在等一个人。
洪闿看到了这个一幕,识趣的转头对漳雯玉微微一笑
“我先回去葳蕤阁等你,你和阿耶聊。”
“好。”
漳文澔望着洪闿离开,才缓缓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到漳雯玉面前方向,微动了唇又闭了回去。
“阿耶,是问为何给太翁他阿母头发事情吧?”
“太翁与阿母数年未见,哪怕见也是寥寥几次,我相信阿母她不想太翁伤心,所以就替阿母完成,她的遗愿想法。”
“那又如何?”
“我不想阿母在漳家这个牢笼,困得一生,一丝青丝也是她所求所盼的自由,我想替她完成这一份迟到了多年的自由!”
“一派胡言!”
“你知道阿母她想要什么吗?她最想的是什么吗?”
“她想太翁,大母!想安稳顺岁的日子和生活。”
“自从阿母嫁到漳氏,嫁给阿耶您,她笑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您知道她在淓斐阁里面是什么日子吗?”
“哪怕有颜阿母的照顾,阿翁还是会责骂她,她多少次拖着还未生产好利索的身体,在暗无天日的祠堂跪着,这样一跪一夜,甚至好几日,寡淡的菜,粥,她吃了四年。”
“您知道她受了多少罪吗?”
“您知道她当初为了生雯清阿姊的时候受了什么罪吗?是让稳婆生生掏了多少回吗?”
“阿翁说要我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做填房的时候,您可拦过,怒过,和阿翁真真正正的抵抗过?”
“您听过阿母哭过吗?”
“我…”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阿翁对你阿母不好,我有护她,有待她好,这些年我一直弥补这些,你阿母说过,她愿意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的。”
漳文澔蹲在地上嘶吼发泄,可是一股被揭穿虚伪的挫败感,让他反反复复笑和哭之后崩溃。
“你住口!”
漳文澔的巴掌狠狠落在漳雯玉的脸颊上,恼羞成怒瞪着面前的女儿,几乎要疯了,要再次动手的时候洪闿出现,拦在面前。
“岳丈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漳文澔看得一边脸颊肿起,在洪闿身后的漳雯玉,又看到已经举起的手,呆呆望着,不知所措的放下,想上前拉住漳雯玉的手道歉。
“以后这个家,除了其他两个阿姊和阿兄,女儿将不会再回来,阿耶,您保重!”
“玉儿!”
“玉儿!”
颜氏听到争执声音是在院子里面传出来的,一路上摸索才看到这个一幕,在僻静地方呆了许久,咳咳几声才出来,洪闿扯得漳雯玉从颜氏面前走过离开。
“你们父女吵架了?”
漳文澔呆滞抬头望着颜氏,欲话难言,空空站着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觉得自己看似认错了就可以真的得到原谅一样。
“她的确没说错什么,我虽然后来嫁进来的,但是羊栖氏旧时跟来的那些侍女们,在被殉葬前,和我聊了许多,你们曾经的事情。”
“羊栖氏郁郁寡欢了这些年,还有在淓斐阁的时候,虽然有我照顾了吃穿,但是…阿翁每隔几日或者十几日都会见她一次,她的身体…”
“是你阿翁做的手脚。”
“她自生下哪孩子以后,药就被动了手脚,是落识散,一种慢慢掏空心血和元气的药,服用之人,每日都要受千般折磨。”
“她受了四年多的这个苦,还是未让你阿翁容下她一条命!”
“为了什么?”
“你应该清楚。”
漳文澔听到这些话,想起当年娶羊栖文渝时候立下的誓言,只觉得是如此可笑,如此荒谬。
他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骗子,负了羊栖文渝,如今又想再这样浑浑噩噩中骗另一个人!颜玉雪!
“你够了,都出去!”
“出去!”
“出去!”
颜氏觉得好笑又可悲的瞧得漳文澔现在的样子,转头就走。
漳文澔坐在院子里面,一个人望着四周,空荡荡空无一人的水榭竹亭里面坐着,低头只是望着地上的蝼蚁,空坐到天黑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侍女叫住了他
“家君请您前去万寿堂。”
“有说什么事吗?”
“未有,只说见一个人。”
“一个人?谁?”
“不知。”
万寿堂侧堂,漳椻凱正与一个男子说话,声音并不多大,但足够让在门口停留的漳文澔听到了。
“进来吧!”
门被侍女推开后,只见正位上坐着一个花白头发但年岁不过三有四十的中年,与漳椻凱颦笑中带着千帆芒刺,招招棋逢。
“漳氏孙郎,果然一表人才,这样挺拔之躯,真是伟岸不凡。”
“风度翩翩之下倒是一颗不俗之心,听您阿翁说,你要将刚刚薨逝的前夫人拼死生下的小女儿送入吾的白奡山中,可舍得?”
“有什么舍不舍得,阿翁还是漳氏对她,只是空有血脉。”
“我阿翁的想法。”
“我还是明白,只是我无能为力,漳家牺牲出去的孩子,不止她一个,只盼她能成功。”
“幽帝和门阀的权衡和这个棋一样,输赢难说。”
“漳家的确需要一个可以理解帝心的人,来让漳氏跨入门阀中去。”
“更何况雯清的容貌,与其他姊妹来比,更胜一筹,何况是这些年用药,一点点的渗透之下,更加妩媚动人,想必是更加能让幽帝满意,另外再加上白奡山中兰居院的出手,只会事半功倍。”
“兰居院每月三次药,滋养了四年,同样也断了漳雯清活下去一切可能,不是吗?”
漳文澔放下茶盏,目光中带着奇异的火焰,是燃烧的烈火,是深渊的鬼魂,是烈狱的判官,并未一丝透出一丝父亲的慈悲。
“什么时候出发?”
“十日后。”
“好”
“拦居院会亲自派马车,到漳府后门接人,只劳烦大人您到时候将贵娘子一应东西备齐,此行只怕是给一月有余。”
“无妨。”
“漳雯清的东西已经备差不多了,十日后,劳您再来一趟。”
“无妨。”
“兰居院,会亲自护送每一个姑娘安全抵达。”
“对了。”
“这次前来,还带有一份兰居院的契书,还请您在这里,签下阁下名字,另外漳氏族章,已于几月前漳氏各系印下,共十八枚。”
“另外家主之印,稍后吾会去万寿堂补齐。”
“这里过目。”
漳文澔接过契书,打开卷轴。
“自此以后兰居院与漳氏将再结此缘,不过漳女娘的命从此以后归兰居院所有。”
“不管结果如何,生死之事都将归您兰居院所处置,若是这个女儿以后可以为与凤翘,漳氏承诺,兰居院可以示意差遣。”
“自此以后。”
“漳氏与兰居院将祸福同依,若有所需,漳氏会鼎力相助,日后定也不忘兰居院栽培,养育之恩。”
“吾不用听到这些话,这样的话不少门阀大族与吾誓过此言,结局不过是南柯一梦,不过,也希望漳女娘可以得偿所愿。”
“不必相送,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见面机会,而且以漳氏的忠心,㳕居院无许多虑。”
漳椻凱坐在万寿堂中书房,反复端详手里的书卷,等待即将到来的神秘客人。
“家君,人来了。”
“有请。”
“兰居院中兰大人,不闻世事,院外的这些琐事,是由您管理,漳氏一直仰慕兰大人的威望。”
“待您回去了,将此物送与大人,漳氏定然不忘契约之事,日后与兰居院定然更加亲上加亲。”
“自然,漳氏家君你呢如今倒以及苍柏不松,披荆斩棘,漳氏如今的名望少不了您的辛苦所求。”
“这份卷轴,您的长子已经签下名字,只差家君一人的家主族印。”
“随我去密室吧。”
“请。”
漳椻凱手握拐杖,走到整面打造的书架台前,挪动书籍以河图洛书之法,与左右麒麟困兽炉挪动开启,只看到书架往后轻移,不一会出现了一个暗门。
“这个密室之地,是老朽防止家中其他族人觊觎家主族印被盗,后用太极之相,画制而出来这个密室,方便存放,这些年漳氏家主代代亲传之后,会以自己所喜改动一二,到老朽这代,就以河图洛书为象,以八卦太极为辅。”
“漳家君果然才术非然。”
漳椻凱一步步走到卯锁匣前,双手端起匣子走到男人面前,打开匣子,拿起漳氏族印。
男人掏出卷轴,铺平在桌子上,漳椻凱再次望了一眼男人,毅然坚定的印下族印。
男人望着漳氏族印被印下的一刹那,嘴唇微微一笑,当漳椻凱收起印章,放回匣子中。
男人手起卷轴,两个人离开密室,两个人走到书房的时候,侍女已经端了茶壶放好离开。
“这个是白奡山相邻之地所产的茶,您尝尝如何?”
男人坐在漳椻凱对面,拿起茶盏端起细闻,微微勾唇。
“好茶。”
“漳家君果然有心。
“不过,您应该知道兰居院之人,不食不饮他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