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请安
云宁王朝。
天色微微破晓，草木间水汽氤氲。
高高的宫墙将浅色的辉光遮挡，大理石铺的台面泛着一层阴冷的光芒。
阶前，数十位妃嫔站位有余，身着素雅，静候着来仪宫那扇未开的宫门。
时间在沙漏的流逝中溜走。
“姐姐，娘娘这是又不见客吗？”有一位妃嫔悄声地问着身旁的女子。
“嘘——”那女子无声摇头，将指尖点在唇上提醒。
日头已经渐渐升了起来。
妃嫔之间也有了一些低语声。
“好了，都说什么呢！”宜妃周云苒低声斥责了一声，“要说就回宫说去，在这儿也不怕冲撞了娘娘。”
“宜妃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裕嫔林㜤轻笑一声，“娘娘已经有数日未曾召集妃嫔请安了，如今姐妹们都是担心娘娘，所以才相约而来，宜妃姐姐这是要替娘娘赶人了？”
“诚心何在？”周云苒看向她们的目光带有凌厉，“如此吵嚷，若娘娘凤体违和，你们担当地起吗？”
“宜妃姐姐，好人都让您做了，众姐妹的声音加起来，似乎也没有姐姐中气十足呢，姐姐何苦把自己撇个干净。”林㜤丝毫不惧，心中处处想要压过宜妃一头。
“你如此出言不逊，这是要以下犯上吗？”宜妃眉头皱紧，近日裕嫔处处掐尖讨好，恩宠不断，今日竟然还口出妄言。
“宜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好意提醒而已，只是用错了措辞，姐姐可别会错了意。”林㜤挂着笑，“若妹妹言语冲撞了，那定是妹妹不会说话，还请姐姐多多关照才是。”
周云苒一拳似乎打在了棉花上，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窝火。
这时，来仪宫的殿门向内侧缓缓分开。
众妃嫔按位分次序再次排好，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素问福身行礼，“诸位小主久候了，我家娘娘身子不爽，所以梳洗迟了一些。”
“那今日妾身等人还是见不到娘娘了？”宜妃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娘娘还是要保重凤体才是。”
“宜主子误会了，我家娘娘已经梳洗好了，正在等候诸位主子，请进。”素问说着侧开身体，做了引路的手势。
众人相视一眼，有序地进入殿内。
来仪宫的主座之上，江晚乔正襟危坐，一身华丽的宫装将她的面色衬托得和平时别无二致。为了相得益彰，她的发间是一对紫金色点翠步摇，十分奢华。
一阵环佩的叮当声，众人行礼参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玉体安乐，福寿安康。”
“都免礼吧，赐坐。”
“谢娘娘。”
“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倒好，前几日可把妾身等人担心坏了。”周云苒微微颔首，笑容可掬。
“是啊娘娘。”林㜤也不甘示弱，面带喜色，“娘娘安好，妾身等人才能安心呢，妾身还特意去玉佛堂为娘娘手抄了一本经书，聊表心意。”
林㜤身旁的侍女立即将经书奉上。
“裕嫔有心了。”江晚乔收下经书，“诸位姊妹不必为本宫忧心，本宫这几日忧思伤身犯了头疾，太医细细地瞧过，也不打紧。”
“娘娘可别这么说，自己的身子应该细心养着才是呢。”底下有妃嫔关心道。
“本宫并无大碍，诸位姐妹现在应当多多关心纯妃才是，纯妃日日伤神，诸位姐妹也应当轮番去劝解开导才是。”江晚乔提点几句，又看向素问，“你去将我库中的补品选一些好的，再给纯妃送过去，叮嘱她身子要紧。”
“是。”素问应下。
“娘娘恩庇六宫，众姐妹更应同心同德。”周云苒低微微头，有些落寞，“妾身也去探望过纯妃，人是削瘦了不少，看着妾身也揪心得很呢。”
“皇上正值壮年，纯妃姐姐亦是明白事理的人，何愁不能再有子嗣呢。”众人后位，一个浅绿色裙装的女孩开口道。
众人循声看去，那个年岁不大的妃嫔有些无措，似乎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匆匆起身告罪。
“好了，骤然失去亲子之苦非常人不可体会，不过话也没错，陛下正值壮年，何愁不能再添麟儿，众姐妹也要尽心服侍才是。”
“说起这个，近日似乎是裕嫔服侍皇上最多呢。”林㜤下首位的女子轻声笑道，“皇上近日多忙于政事，甚少来后宫两次，可这几次都是裕嫔娘娘陪着吧。”
“怎么，文贵人笼不住陛下的心，来娘娘这里挑拨是非了？”林㜤反唇相讥，“文贵人这是想让娘娘把陛下请到您的宫门里去吗？”
“你——”文贵人又羞又恼，脸色都变得通红，“你——”
“够了！现在是拈酸吃醋的时候嘛！皇上在前朝为革新文臣武将之事本就烦扰，后宫若再纷争不宁，那皇上如何能安稳朝堂。现在你们的职责就是把皇上侍候得舒心，若有谁敢再生是非，本宫定会重重惩处！”江晚乔轻抚隐隐作痛的额角，一改往日的柔和，话语也疾言厉色起来。
“是，臣妾等定会谨记在心。”众妃嫔纷纷表示忠心。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偏门闯了进来，神色匆匆，步履急促，“娘娘，祁朝来信了！昭宁公主来信了！”
“啊？”
众妃嫔纷纷看了过去，一脸惊讶。
江晚乔也是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你说什么？”
“娘娘，昭宁公主从祁朝寄信来了，昭宁公主来信了！”
“快给我看看。”江晚乔神情都急切了几分，“快拿过来！”
素问一路小跑着取过小太监手中的信，也是满面喜色地递给江晚乔。
江晚乔迫不及待地接过，刚要拆信的手一顿，微微正坐，朝着满殿妃嫔翘首以待的目光中，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你们都退下吧，待晚间时分过来就是了。”
“是，臣妾告退。”
众人虽然对信中的内容满是好奇，但还是按耐住了，行礼退下。
江晚乔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拿着信的右手都有些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