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境内的村落
从魔王城出发后,每隔几个小时就停下来休息,马车就这样跑了半天。
“啊,我们进入灵柱的领地了。”
原本悠哉看书的索菲亚,抬起头看向窗外。
街道旁的魔力标示,转眼间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魔王国内的主要街道,会在各个重要地点设置那种标示。那些标识注入了魔力,不仅坚固不易风化,而且封在里面的特殊图案,还有让骸骨马认知目的地的功能。
夏尔向恩玛学习死灵术后,也逐渐了解这些事情。骸骨马的智能和自我比普通马低,之所以几乎能自主在主要干道上移动,就是有那种标识的辅助。
夏尔也稍微学习了灌输给骸骨马的样式,毕竟不知道会在哪里派上什么用场……
[话说回来,以魔力加固的道路,加上封入魔法的道路标示……只有魔力强大的种族才办得到。啊,那里……]
——这里吗?这里好吗?我摸摸摸……
[哦哦~~]
夏尔一边抚摸安缇(幻化成的外貌),一边眺望风景,自从进入灵柱领后,景色的样貌就逐渐有了变化。
在先前的魔王直辖领,除了零星散布的兽人聚落之外,就只有过去曾是人族城镇的废墟、老旧的无人要塞、人迹罕至的森林、枯萎的高原等等,放眼望去尽是荒凉的景色。
相较之下,灵柱领内有许多经过规划的田地,以及设计风格统一的聚落,看起来就像是个文明的世界。
灵柱领有个其他魔族领地没有的特征。
那就是人族的数量。
在众人前往某个聚落休息时,夏尔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
夏尔见识到灵柱领内人族的状况,以及实际情形。
“大公妃,欢迎您的到来。”
在被坚固木墙围绕的聚落,或者该说是半要塞的状态下,一名看似白虎族的兽人前来迎接夏尔一行人。
对方似乎事先就知道夏尔会造访,不仅准备了热饮,还附带了轻食,这让夏尔有种在野外开茶会的感觉。
“这么说来,夏尔是第一次来这种牧场吧。”
普拉蒂站着将茶一饮而尽,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说道。
……牧场。
“如你所知,灵柱领是魔王国内最大的人族产地。”
产地……
“这类牧场散布在各地,能够有效率地进行饲育和繁殖。”
饲育……繁殖……
[……夏尔!克制点!现在要克制点!]
——安缇,你在说什么啊?
——我……很冷静……
——这种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事到如今还用得着说吗?
“夏尔,你怎么了?为什么抖成那样?”
普拉蒂一脸诧异地盯着夏尔的脸。
糟糕。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一直坐着,身体有点僵硬。”
夏尔虽然知道自己的脸在抽搐,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我稍微振动了全身的肌肉。”
“这样啊。”
很好,总算蒙混过去了。
“不过,你将来会统治魔王国,这也算是不错的经验,我们就去参观一下吧。”
“哦哦,能让王子殿下参观,真是荣幸之至。那么,我这就去准备迎接——”
于是,夏尔完全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就这么被迫参观了牧场。
村子的中央广场。
尽管现在是深夜,人族却整齐地跪拜在地上。
人数大约有200到300人,只有女人、小孩和少数的年轻男人。
不对,跪在最前面磕头的,是唯一的老人。
所有人都穿着款式相同的褪色蓝衣服,简直就像囚服。不,实际上比囚服还要恶劣。
围绕着聚落的高墙,看起来像是用来防范魔物。
但其实,墙上的尖刺是朝向内侧的。
“训练得真好。”
尽管是临时起意的参观,而且还是在人族睡觉的深夜,他们却在转眼间就准备好了,普拉蒂对此感到佩服。
“……这个村子的人口有多少?”
夏尔觉得一直保持沉默也很奇怪,于是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村子的人口吗?有50人。”
负责回答的兽人如此说道,光是在这里的人族就不下200人了吧?
“啊,您是问人族吗?现在大约有500头,如果连婴儿也算进去的话。”
头……
[克制点!]
夏尔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
“50是指你们的人数吗?”
“是的。”
“你们只靠这么一点人,就管理了10倍以上的人口?”
“是的。因为这里只有顺从的个体,所以管理起来很轻松。毕竟,我们已经剔除反抗的个体超过100年了。”
负责人摸着猫一般的胡须,得意地说道。
100年以上……夏尔感到一阵晕眩。
据说灵柱族的领地,是将人族的小国全部并吞。那个国家的居民们的子孙,下场就是这个吗?
跪拜的人族们,仿佛害怕引人注目般,一动也不动。就连年纪还小、连两位数都不到的孩子也是!
“最后一次用鞭子管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呢?”
不用夏尔询问,负责人便滔滔不绝地说道。
据说,用来配种的男性,每半年就会轮流到其他聚落。这似乎是为了防止叛乱,以及避免血统过于纯化。
基本上,男性只会留下运动能力优异的个体,其他在竞争中落败的个体,会作为转置咒的替身出货。
女性在身体发育后,会积极地让她们交配,让她们以高频率生产小孩。达到一定的生产数量后,即使年老也不会出货,而是让她们活着,但即使如此,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在达到一定年龄前出货。
只有极少数的老人,会作为聚落的领导者被留下。
“以前的老人更多,但作为转置咒的替身,实在不太方便使用,经过讨论后,数量逐渐减少。”
普拉蒂的话,让夏尔看到在最前面跪拜的老人,身体抖了一下。
牧场的居民们,除了繁殖以外,似乎也会努力地耕田。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可以自给自足。
“光是能自己做出自己的食物,就比家畜高级多了。”负责人笑着说道。
顺带一提,衣服、农具和其他加工品,似乎是在其他的人族聚落生产。
继承了过去王国工匠技术的高级奴隶一族也存在,他们似乎还被允许过着保有人类尊严的生活。
虽然那终究只是和牧场相比的层次。
“请小心——”
在兽人们笑容满面的目送下,夏尔等人再度出发。
“怎么样?夏尔。”
普拉蒂坐在夏尔旁边的位置,微笑着问道。
“非常有参考价值。”
夏尔的内心已经麻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所以回答得很敷衍。
“对于魔王国今后的统治,也非常……有参考价值。”
“那真是太好了。”
普拉蒂看起来很满意。
……是啊,非常有参考价值。
然后,夏尔继续挂着僵硬的笑容,随着马车摇晃了好几个小时。
马车终于抵达了灵柱族的根据地。
这里原本是人族王国的首都吧。石造的房屋鳞次栉比,是个整洁而文明的城镇。
虽然有很多看起来像是佣人的兽人和夜精灵,但魔族的数量明显更多。
除了魔王城以外,夏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魔族挤在一起。
“要和族人见面了。”
马车在城镇中央的宅邸前停下。
普拉蒂把手放在门上,回头对夏尔咧嘴一笑。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夏尔。”
“是。”
——好啦,灵柱族的那些魔族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混蛋都放马过来吧。
——我现在可以毫不客气地痛扁你们一顿。魔族们,我会让你们尝到苦头的!
夏尔怀着漆黑的决意,走下马车。
“哦哦!”
“那就是年轻人!”
“喂,你们!动手!”
接着,一群拿着棍棒的年轻魔族冲到夏尔面前。
这么快就动手了!
夏尔摆出架式—但年轻人们却直接高举棍棒,往左右散开。
夏尔不禁愣住了。
棍棒的前端绑着布条。
摊开的白色布料上,大大地写着。
【热烈欢迎夏尔殿下!】
魔族文字。高举棍棒的年轻人们,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原来是欢迎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