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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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年前

一年前的关外,寒风凛冽,因司蓉叫她秘密出关找一人,上官初只带着随从一人,踏上了这片鹅毛大雪覆盖着的茫茫荒原。她身穿一件单薄的斗篷,裹紧身体,瑟缩在风雪之中。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本想自顾不暇,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何必自找祸患。

风雪更大了,雪花像刀片般割在脸上。上官初已走远,还是回头吃力与随从二人拖着澹台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澹台桦身形高大,即便昏迷不醒,重量也压得她喘不过气。终于,她看到不远处山脚下有一处破败的猎人小屋。她咬紧牙关,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澹台桦拖进了小屋。

小屋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上官初顾不上这些,将澹台桦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她从包裹里取出烈酒,颤抖着手为他清洗伤口。血污凝结在衣物上,上官初只能用匕首小心地割开他的衣衫。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看得上官初心惊肉跳。

她用烈酒一遍遍冲洗伤口,澹台桦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紧紧抓住上官初的手,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别走……”上官初心头一颤,这个她轻轻抚摸着澹台桦冰冷的手,低声安慰道:“我不会走的。”

简单地包扎好伤口,上官初仔细查看澹台桦的情况。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药材,否则他性命堪忧。

屋外风雪呼啸,天色愈发昏暗。上官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冒险外出寻找草药。她将澹台桦的手轻轻放下,起身走出小屋。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雪地里,上官初艰难地辨认着草药。她找到了一些止血的草药,但仍然缺少关键的几味药材。无奈之下,她决定前往附近的村庄求助。

村庄的房屋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炊烟袅袅升起。上官初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说明来意。然而,当村民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怀疑,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算了,现在这时世,老百姓也不容易。已尽人事,现只看他能不能撑过云吧。澹台桦依然昏迷不醒。上官初将煎好的药一点一点喂给他,又用温水擦拭他冰冷的身体。窗外,风雪依旧,但小屋里,却多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黎明时分,澹台桦的眼皮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上官初憔悴的绝美面容。他虚弱地开口:“是你……救了我?”

上官初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醒了。”她起身去端来温水,却被澹台桦一把抓住手。

“别走……”澹台桦的声音沙哑无力,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紧紧抓住上官初的手,上官初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中不忍。她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她将温水递到澹台桦唇边,“喝点水吧。”

澹台桦喝了几口水,感觉精神好了些。他环顾四周,简陋的猎人小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上官初连忙扶住他,在他身后垫了一不把枯草。

“这是哪里?”澹台桦问道,声音依然虚弱,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药渣上。

“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上官初解释道,“我把你带到这里疗伤。”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伤很重,需要静养。”她说着,伸手探了探澹台桦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稍微放下心来。

屋外风雪渐停,几缕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射进来,给昏暗的小屋带来一丝光亮。

“谢谢你。”澹台桦望着上官初,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他注意到上官初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显然是彻夜未眠。

上官初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却很快掩饰过去。“将军不必客气,”她将空碗放在一旁简陋的木桌上,木桌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划痕。

“我昏迷了多久?”澹台桦问道,他试图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一片混乱和剧痛。

“不清楚,不过我们发现你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上官初回答道,她起身将澹台桦换下来的沾血的衣物拿到屋外,准备清洗。远处的山峰依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澹台桦看着上官初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在风雪中奋力将他拖走的那个身影。“谢谢……”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

上官初正在清洗衣物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举手之劳而已,”她淡淡地说,“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她将洗干净的衣物晾在屋外的树枝上,冰冷的空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官初将洗好的衣物拧干,挂在小屋外的光秃秃的树枝上。冬日的阳光无力地洒落,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意。澹台桦挣扎着走到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上官初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注意到她身上的斗篷已经破旧不堪,多处划破的痕迹清晰可见。澹台桦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上官初身上。

上官初身体一僵,转头看向澹台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澹台桦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关切,还有一丝探究。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上官初轻轻挣脱开,将外袍递还给澹台桦。“将军,我不冷,您还是自己披着吧,您的身体要紧。”她说着,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尖冰凉。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很快又消散不见。

“你穿着吧。”澹台桦坚持道,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他将外袍重新披到上官初身上,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上。小屋周围的积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衬得上官初的脸色更加苍白。

上官初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再拒绝。“多谢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澹台桦问道,他扶着门框,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你叫我阿初就好。”上官初回答道,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透露太多,以免多生枝节。

“阿初……”澹台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口中细细品味。“你是哪里人?为何孤身一人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上官初,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上官初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去关外探亲的,路过此处。”她抬起头,迎上澹台桦的目光,眼神中坦然。

澹台桦察觉到上官初的隐瞒,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他转移了话题,“我的伤势如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胸口,感觉伤口隐隐作痛。

“伤势很严重,需要静养。”上官初说道,“将军切勿乱动,否则伤口容易裂开。”她语气认真,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屋内光线昏暗,澹台桦看不清上官初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

他挣扎缓慢地走了几步,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上官初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将军,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切勿乱动。”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可不想白忙活一场。伸手轻轻地将澹台桦扶回床上,并仔细地为他调整了靠枕的位置,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澹台桦顺势躺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咳咳……”他轻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在下澹台桦。”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语气也尽量保持着平静。

上官初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拌,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澹台桦嘴边。“将军,请喝药。”她的动作轻柔。

澹台桦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接过药碗,慢慢地喝了下去。他喝完药后,将药碗递回给上官初,上官初接过空碗,将其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木桌有些年头了,桌面坑坑洼洼,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她轻轻地抚摸着碗沿,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简陋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屋外的风声呼啸,像野兽的低吼,偶尔夹杂着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显荒凉。

澹台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上官初。他心中暗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在风雪中将他救回来的?他看着上官初将药碗放下后,便开口问道:“这药是姑娘自己配的吗?”

上官初回过神来,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白皙脖子,上面佩戴着的玉坠温润通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若非姑娘相救,澹台桦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上官初谦虚地笑了笑,“这只是些皮毛之术,不足挂齿。”她并不想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尤其是得知对方身份敏感的情况下。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雪也渐渐停了,只有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

“天色已晚……”上官初转过身,对澹台桦说道,“我们出去寻些柴火,也好生火做些吃的。”她说着,拿起放在角落里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斧柄有些粗糙,显然是常年使用所致。

澹台桦看着上官初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他努力回忆起昏迷前的种种,却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激烈的战斗、漫天的飞雪、以及一个在风雪中奋力将他拖走的模糊身影。他挣扎着起身,走到门口,想看看上官初的情况。月光透过薄云洒了下来,将周围的雪地映照得一片银白。

上官初推开木门,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扑面而来,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简陋的木屋,澹台桦的身影隐约可见,正扶着门框看着她。上官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转身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月光洒在雪地上,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上官初让随从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又将它们劈成更小的柴火,然后用披风裹好,抱在怀里。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时间不早了。她加快脚步,朝木屋走去。回到木屋,上官初将柴火放在屋角,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她看到澹台桦正坐在床边,脸色略显苍白。

“将军,感觉怎么样?”上官初关切地问道,一边将柴火放地上。

澹台桦微微摇头,“还是有些乏力。”他看着上官初熟练地生火,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温暖。

“将军不必担心,”上官初一边添柴一边说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草药,等会儿煮些热汤,对将军的伤势会有帮助。”她从怀里掏出一些洗干净的草药,放在一旁备用。火焰渐渐升腾起来,驱散了屋内的寒意。上官初又从一个破旧的布袋里拿出一些干粮,准备做些简单的食物。

这时,木门被推开了,一名侍卫走进定,脸上带着着急的神色。他看到澹台桦坐在床边,连忙上前行礼,“将军,属下救驾来迟,请将军恕罪!”

澹台桦抬手示意韩立轩起身,“立轩,不必多礼,并非你的过错。我已无大碍。”他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苍白,但眼神却依然锐利。

韩立轩这才站起身,目光落到澹台桦缠着绷带的胸口,眉宇间满是担忧。“将军的伤势如何?”他微微欠身,一脸愁容

“并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澹台桦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愿让属下过于担心。他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上官初,“多亏了这位上官姑娘的悉心照料。”他的眼神温和,语气也变得柔和。

上官初正将干粮放进陶罐里煮,听到澹台桦的话,她微微转过头,朝韩立轩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火光映照在她清秀的脸上,更显温柔娴静。

韩立轩的目光在上官初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认出了上官初身上那件虽然洗得干净却依然掩盖不住华丽的服饰,心中疑惑更甚。这荒郊野岭的猎人小屋,为何会出现一位如此一位美人?并且,将军似乎对她十分信任。他不动声色地将疑惑压在心底,没有多言,只是微微拱手,算是回礼。

“这位是上官姑娘,是她在风雪中救了我。”澹台桦简单地解释道。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上官初将陶罐放在火堆上,轻声道:“将军不必客气。”她并没有抬头,只是专心致志地调整着火堆的大小,让火苗更加旺盛。

韩立轩看着上官初,心中思绪翻涌。他跟随澹台桦多年,从未见过将军对哪个女子如此客气。他将目光转向澹台桦,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将军一如既往的平静。

另一侍卫在韩立轩的示意下,将带来的药物和一些食物放在木桌上。木桌因为常年受潮,发出轻微的霉味。侍卫甲将东西放下后,便默默地退到一旁。

上官初接过食物,向韩立轩道谢:“多谢。”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疏离。她将食物放在一旁,然后抬头问道:“敢问这位将军,最近村庄的情况如何?”她的目光落在韩立轩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窗外风雪依旧,不时有雪花飘进屋内,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

“回姑娘,叛军已被剿灭,村庄已恢复平静。”韩立轩恭敬地回答道。他注意到上官初的语气和神态,心中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韩立轩走到澹台桦身旁,低声汇报了一些军中事务。

澹台桦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明日再做打算。”他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韩立轩领命,抱拳道:“是!”他转身走出小屋,侍卫紧随其后。木门再次被推开,又合上,风雪声再次灌入小屋,又归于平静。上官初看着韩立轩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转过身,继续煮着陶罐里的干粮,火光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但眼神却坚定的透着某种决心。

陶罐里的水渐渐沸腾,干粮也煮得差不多了。上官初用木勺盛出一碗,走到床边,递给澹台桦。“将军,请用。”

澹台桦挣扎着坐起身,接过碗,慢慢地吃了起来。干粮虽然有些硬,但热乎乎的,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夜里,趁着月色茫茫,上官初与随从带着随身物品。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澹台烨,确认没有那么快苏醒,两人静静地离开。

东方渐白,鱼肚色的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澹台烨的脸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安静的出奇,上官初和她的随从都不见了踪影。澹台烨猛地坐起身,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还带着上官初身上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