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埋伏
看着原本应该悬挂在大堂正中间,此刻却在洞口处断掉一节,全都散落在地上的绳子,顾凡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逃!
他没有任何犹豫,甩掉手中的火把,扭头就往回跑。
火光太过显眼,大堂里的一切情况都是未知,而他举着火把走来,相当于是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如果有东西就埋伏在附近,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偷袭机会了,必须要马上离开。
果不其然,也就是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大堂内石壁后头的阴影,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一道流光从阴影中射来。
顾凡来不及反应,只能近乎本能地躲避。
眨眼间,便感到左臂一凉,那抹流光携着巨大的劲力袭来,将他掀翻在地,笔直地钉在了他身后亭廊里的柱子上,他这才看清,那抹流光,是一把利剑。
鲜血洒落,疼痛袭来。
顾凡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臂,钻心的疼痛撕扯着他的意志,一片空白的脑海无法思考更多,只顾得上迅速爬起,挣扎地逃向亭廊深处。
钉在柱子上的利剑鸣动着,稍微停顿了一会,便是从柱子中拔出,随后又再接着向他袭来。
但他已经逃入漆黑的亭廊中,那把利剑没能跟之前一样,搞清他的位置,接连两下都刺了个空,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这小子,属泥鳅的吧?这么能跑?”
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皱着眉头,瞧了一眼地上还在燃烧的火把,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其捡起,向着亭廊走去。
火光照亮了地上的血迹,也照亮了这个男人阴狠的脸庞。
“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哪去。”
说着,男人举着火把,沿着血迹向前走去...
...
顾凡捂着臂膀,跌跌撞撞地在亭廊里跑着,疼痛已经快让他的表情扭曲,可他的脑海里却满是疑惑。
那家伙是谁?
为什么要杀我?
顾凡确信自己不认识那个男人,更没有在镇子上见到过对方,不可能有任何矛盾。
是冲着天魔宗的遗迹来的么?
那就更不可能了。
作为一个药铺小伙计,谁会认为他能够找得到传说中的天魔宗遗迹?况且他在林子里转悠了那么久,对方闲得蛋疼跟踪他?
如果一直跟着的话,路上那么多机会,为什么偏偏挑在这时候?
冷静...冷静...
顾凡喘着气,躲在一处拐角后边,靠着柱子缓缓坐在地上,一边咬牙忍着疼痛,一边拼命思索着各种可能。
可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顺畅地思考,死亡紧跟身后的迫切,更让他坐立难安。
这一切忽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将他的思绪撕得粉碎。
让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过去看电影时,他总吐槽里边角色在面对危险时,竟然连一点观察力都没有,甚至是在恐怖片里,那些人都要被杀了,还只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连冷静思考怎么逃命都不知道。
可现在换成了自己,却也没好到哪去。
旁观,跟亲自下场。
感觉还真不一样啊...
顾凡脸上自嘲的笑容愈发难看了起来。
逃跑么?
不!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否决掉了。
对方已经看到他找到天魔宗遗迹了,如果这个消息传开,他怎么找到天魔宗遗迹的事情,就成了一个问题,一个很难用运气解释的问题,在情况变得无法预料之前,必须将任何可能性都扼杀掉。
而且对方已经决定要杀他,那躲得过这一次逃出去了,下一次呢?
所以,就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一切。
杀!
顾凡咬紧了牙关,用颤抖的右手,取出怀里之前捡到的那瓶丹药,艰难地咽下一枚后,疼痛开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一阵冷一阵热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力气。
鲜血仍在滴答,但伤口已然止住。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么杀。
从对方能够御器的表现来看,肯定是一个修士。
但好消息是,对方应该没有什么高深的修为,竟然没能一下杀掉他,还让他借着黑暗逃了,应该就只是开脉境,但即便是开脉境,与他这个凡夫俗子,也是天差地别。
双方的差距,几乎无法弥补。
可他必须要做到。
因为失败的结果不言而喻。
顾凡扶着柱子从地上站起,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但好在这里的环境足够复杂,让他有的是地方能够躲藏。
他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用沾满鲜血的左手扶着左侧的岩壁,在粗糙的岩石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走到前方十字分叉的亭廊中间,他收回了手臂,换了一面石壁,在其拐角处留下难以察觉的手印后,便是往前走去。
鲜血已经不再滴答,而他也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之前捡到的托山力士符已经捏在了手里,但他并没有轻易使用,而是在往前走了一段后,便是停在了阴影里,看着拐角处的火光浮现,然后向着他这边一步步接近。
他要验证一个猜测,也是在确认自己能否有一搏之力。
随着火光越来越近,他的拳头也不由得握紧,也彻底屏住了呼吸。
最终,这缕火光在他留下血迹的十字岔路口停下了。
片刻后,向着右边移动而去。
站在阴影中的顾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并非不可调换。
而现在,作为猎人,他要寻找一处足够让猎物放松,能够露出破绽,并且能让自己实现致命一击的地方。
...
“该死,那小子躲哪去了?”
男人举着火把,走回了拐角,看着两边的血迹,恨恨地暗骂道。
方才他便是顺着血迹寻来,在这分叉路上,瞧见了右边留下的那一抹难以察觉的血迹,再看左边刺眼的血痕,还以为是那小子自作聪明,想要血迹迷惑他的追踪,但还是不小心漏了怯,结果等他顺着右边找去。
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点踪迹,不得不回过头来继续寻找。
但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方向。
干脆也不找了,扭头就往回走。
“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能跟我耗多久。”
男人阴沉着脸。
是的,他打算回去之前的大堂蹲守,作为出口那小子要离开,肯定要去大堂,到时候不怕逮捕住。
之前他便是做这打算,可惜没有一击得手。
对方的戒备心也太强了一些。
而且,果断得让他吃惊,倒也不愧是镇南王的次子,即便失忆了也是如此果决。
但并不重要,双方的差距并不是这点东西能够弥补的,他就不信,这小子能熬得过他。
回到大堂里,他随手熄灭了火把,打算跟之前一样,藏在阴影中等待。
然而在火把熄灭的那一瞬间,他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空挡,就听到一阵风声呼啸而来,眼前只看到一抹残影。
靠!
是那小子!
男人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依旧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在这里,并且还是在差点被他杀死的情况下,还敢回到这里反过来埋伏他???
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他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只顾得上拔出方才回鞘的宝剑,打算杀了这小子。
虽说他擅长御器,可近身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一次,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长剑才刚刺出,就被挡住了。
男人瞪圆了双眼,震惊地看着眼前扑来的青年,一脸狰狞地用左手挡住了他刺过去的剑,并且硬生生任由剑刃贯穿手掌,直接抓住他握剑的手。
更让男人震惊的是从青年手上传来的力道。
虽然不如他,可也完全不可能是一个凡夫俗子能有的力道,在这股力道下,他想挣脱也得花一点时间。
但他已经没时间了。
一记拳头照脸打来,鼻尖传来的钻心痛楚,瞬间清空了他的脑海,本能地想要抬手招架,可第二拳就来了,接着是第三拳,第四拳...
...
顾凡不停地挥舞着拳头,直到眼前之人的脑袋,已经变成一滩很难说是脑袋的东西为止,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怔怔地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对方的。
被鲜血浸透的符纸,已经失去所有灵韵,飘然滑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一下,但随后立马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如今已经并不同过去。
必须需要马上适应才行,而且他的疑惑还没解开。
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