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家（二）
顾堂德回到屋里，一时不知所措，沉默良久。
田氏进屋后，“老头，你怎么就提分家了，老大和孙子还要科考呢，光靠我们怎么供啊。”
顾堂德冷冷的看着田氏
“不分家，老二和老三就要跟我们离心了。现在分，老二老三还能念着我们的好，等到真撕破脸了，老大又没读出什么名堂，我们怎么办。”
“离心就离心，他们就是在不情愿，那也是我儿子，我让他干吗他们就得干嘛。我们辛辛苦苦他们拉扯大，如今翅膀硬了，为了自己的小家就想把这个家，拆了，除非我死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现在发什么牢骚。”
被呵斥，田氏不情不愿的低下头。
“现在分家，儿子对我们还有几分余情，真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有你后悔的时候。老婆子，咱家还有多少银子，拿出来。”
田氏径直走向那张陈旧的木床。她弯下腰，在床榻的角落里摸索了一阵，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微微松动的床板。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那块床板掀开，底下露出一个狭小的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粗布包裹，她颤抖着双手将包裹取出，轻轻解开系着的布条，里面露出几块碎银和一些零散的铜钱，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这是我们全部的银子，一共七十两，还有一个银镯子。”
“家里一共四十五亩地。”
顾堂德目光闪烁。
顾守峰夫妇回到房里
“守峰，你怎么贸然提出分家啊，我们儿子还小呢？”
“月枝，我们既然决定了让安安读书，就不能再供大哥他们一家，等到安安到年纪，我们家哪能攒够他上学的钱。”
闻言，王氏温柔的看向顾长生，并摸了摸他的脸。
殊不知，在一旁醒着的顾长生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乎。
我去，这一世的父母尽然不是那种传统小说的包子，老黄牛父母，还挺有见识的帮他选了一个古代最好的一条路，凭我一个在现代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更是大学毕业生来说，学习是古代最简单的事。
挺好。
老三夫妇回房，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当家的，爹娘应该不会太厚此薄彼的，对吧？”
“翠翠，你也别担心，就算咱分的少，只要咱儿子有机会读书，咋我也供的起。”
“来，满仓，你以后想不想读书当官，以后吃好的，用好的。”
“要。”满仓大声的喊道。
三天后，顾家老大带着顾长昱回来了。
“哎呦，奶的大孙子回来了。”田氏将顾长昱拉到身边。
顾守岳一进门，就着急忙慌的去找顾堂德，
“爹，我们真的要分家吗？”
顾堂德撇了顾守峰一眼，“你忙里忙慌的像什么样子。对，等你回来就分。”
“不行啊，这个家不能分啊，我还有最后一次科考，您大孙子才刚刚开始读书没几年呢，不能分啊。”
“不分，现在话都说开了，脸也撕破了，你想怎么样啊，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顾堂德失望的看向大儿子，没想到自己牺牲了两个儿子供出来的读书人，竟然这么自私，丝毫不顾手足。这样的人真的能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带领全家人过好日子吗？
“木已成舟，你和老二去将村长，族长和各位族老请来。”
“哎呀，爹！”
“快去。”
早就侯在院子里等着的顾守峰，看见老大出来就凑了上去。
“去请族长村长和族老。”
说完，他怨毒的对顾守峰说：“你得了个儿子，恭喜恭喜啊。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孩子才刚满月就这么迫不及待。”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儿子身体羸弱，农民自是做不了的，只能读书，家里不供，我就只能分家，自己想办法。”
顾守峰平静的对顾守岳说。
“好啊，父母在，不分家。你这种不孝的人，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啊，这么小，立住了吗，保不齐有个意外啥的，昂，你说呢，老二。”
顾守峰瞬间满腔怒火，但只一瞬就忍住了，快分家了，只差一点了，不能冲动。
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这么大年纪还是个童生，没有我们，你，呵。”
顾守岳跟蛇被捏住了七寸，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老头出来喝道：“还不快去。”
老大狠狠地瞪了顾守峰一眼，快步向大门外走去。
他们先是去了族长家，族长顾堂礼是顾堂德的亲大哥。
顾守峰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族长家的大儿媳李氏，
“嫂子好，我们找一下大伯，麻烦了。”
“谁呀？”族长苍老的声音从里面穿过来。
“公爹，是三叔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叫他们进来。”
“请进。”
顾守峰看还在墨迹的老大，一把拽了进去。
进了屋，顾守峰和顾守岳齐齐行礼后，
顾守峰直接说：“大伯，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分家。”
族长疑惑：“为何分家啊，前几天的满月酒不是还挺热闹吗？况且你们父母二人皆康在。”
几息过去，顾守峰见大哥不回话就说：
“我爹说树大分枝，如今我也有了儿子，可以分家了，爹同意了。”
族长见他三弟的大儿子一直不答话，可见分家不是那么简单，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过问了。
起身，“走吧，去找各位族老和村长。”
一行人来到顾家，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也都站在顾家门外。
长乐村有三大姓分别是顾，李，徐，其中顾氏族人最多。
众人在顾家堂屋商议，族长和村长坐在上座，三房的人站在下首。
族长率先说：“顾堂德，你确定要分家。”
“是，大哥，树大分枝，该分了。”
顾堂德神情落寞。
“我们家一共有四十两银子，三十五亩地，其中十亩水地，十五亩旱地，十亩沙石地。银子一家十两，剩下七两给我们老两口养老，三两是你们妹妹的嫁妆。我们跟着长子住，屋子是我们老两口的，我们百年之后给老大，一家三亩水地，四亩旱地，三亩沙石地，剩下的给我们养老，一样，我们死后归老大。五十斤粮食一家十斤，四只鸡，一家一只，农具，故碗瓢盆之类的，各拿各的。”
“挺详细的，平常人家也是这么分的，你们有异议吗？”族长问。
听到钱数时老二老三脸色一僵，家里的银子怎么肯能就这么多。老大得意的笑了，他知道爹娘还是顾及他的。
老二老三对视一眼，一咬牙齐声道：“没异议。”
“好，家就这么分了，来都到这签字摁手印。”
族长这没问题了，村长说话了：“你们是否选择分户。”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分家不分户，一旦有徭役可以轮着去。
顾堂德下意识就想说不分。
顾守峰抢先一步，“我们分户。”
“这分了户，以后你们家的徭役怎么办。”族长劝道。
但顾守峰很坚定，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他不想给老宅有什么牵扯。
老三不想来着，徐氏暗示他要分户，他也分了。
“好，你们俩等会儿跟我去一趟县里的户籍司，改一下。”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七一嘴八一嘴的讨论，
“你说顾老头是傻了吧，好好的家干嘛要分。”
“那田氏也是傻，全家的钱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好吗，啧啧。”
不管外面怎么说，顾家是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