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
“唔，丹恒，三月，你俩也帮我分析一下，我好像有点没看懂这个场面。”星小声开口道，“现在，这古恩老头是终于看开了？”
“嗯，我想，差不多就是吧。这位十分[神秘]的希拉女士，真真正正的符合了人类关于灵魂的定义和想象，如果说是模仿能够模仿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可思议的。”
丹恒肯定了她的想法，然后三月七开口道：
“她甚至还拥有性格，并且可以实时地与人互动，而不是那位像机械仿生人一样——
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她应该就是曾经的那位希拉·诺娃女士，她说服了古恩，以一种如果不是她亲自来，我们估计谁劝说都没有用的结果结束了这件事。”
“什么结果？”龙皓阳和星一同打出问号，姐弟俩试图从三月七那里得到答案。
“你们姐弟俩自己去问古恩吧！我和丹恒就先去归还录像带了。”三月七冲星吐了吐舌头，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一蹦一跳的招呼丹恒走了。
星和龙皓阳对视一眼，“……”小家伙眨巴着红色的大眼睛，眼里写满了“我很好奇，姐姐，我们去问问他呗。”
“真拿你没办法！”星成功的得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牵起龙皓阳的手，来到已经不再对着逐渐消散的希拉的身影痛哭的，现在表情神圣庄重，像是在朝圣的古恩面前：
“呃，那个，古恩先生？刚刚希拉女士劝说你接受了个什么结果？”
“抱歉，孩子，我答应过希拉，也答应过你弟弟，不能告诉别人我在这首还魂曲中和已逝之人谈论的内容的详细情形。
但我在这里忏悔，为我曾经扼杀的156个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
我不求希拉的原谅，甚至认为我死后大约也没有资格和她的灵魂到达同一个地方——
但我仍然要忏悔，不是因为遗憾这个，而是为我的罪行，对那些无辜的新生命造成的伤害……
我不打算对157号做什么了，她完全可以作为希垃的孩子而继承她的名与遗志。
但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们，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如果告知她自己生命的真相，她很有可能因为逻辑崩溃而烧毁自身的芯片，使这个新生的意志死亡……”
古恩先是感激的冲着小家伙叩了一个头，然后继续用这幅虔诚的神情，像是在替那前面的156个仿生人祷告。
星不再打扰这个可怜，但最终还是得到了救赎的老人。她带着弟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间房间，让老人独自忏悔祈祷，并继续回味和妻子重逢时的感觉。
“这黑塔空间站怎么处处都是煸情的悲剧？”星抱起小家伙，觉得心里不痛快的吐槽道，
“无敌的黑塔女士不能出手帮帮他们吗？末日兽又不是打不死，反物质军团又不是杀不完……”
“这里！”丹恒在前方不远处举起手，叫住了他们。“我想你现在大概知道是怎么个结果了吧？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希拉真相呢？”
三月七看向她的同伴们。“我选择告诉她真相。”星开口道，她看向沉默的众人。
“我无条件支持姐姐！”龙皓阳最先表态，三月七犹豫了片刻：“我能弃权吗？”
“结果已经很明确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她吧。”丹恒直接通过了计划，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
“所以，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机械替身。我的人生是对另一个逝者的拙劣模仿……”第157号仿生人希拉接受了他们告知的真相，然后，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的思想、话语乃至日复一日的行为，都是古恩先生事先设定好的产物。真可笑啊……”
三月七有些揪心的看着她，星和丹恒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不妙，他们互相冲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以很小的幅度朝着仿生人的两边走去。
“在得知了另一个我曾有过那样丰富的人生，我多么希望，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日，属于自己的朋友，以及属于自己的梦想。”希拉的仿生人悲凉的开口说道。
星立刻接上了话茬：“你可以继承希拉的一切。”希拉的仿生人则是机械的重复道：“是我多么希望吗，也许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日，属于自己的朋友，以及属于自己的梦想。”
护士乔安大惊失色：“不好！她的语言模块似乎出现了问题，各项机能指标正在急剧波动！不要再刺激她了！”
列车组的四人闻言，不再说话，仍然担忧的注视着她。
“谢谢你，我只是法攻科的一介向导而已，我想我还有一场我志愿将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法政科更长的梦在等着我……
无论如何，谢谢……永别了……你，”护士乔安惊呼一声，星和丹恒两面夹击，将仿生人架住，把小家伙事先准备的一颗胶囊一样的芯片，塞进她的嘴里。
“看样子，她的认知模块已经因为信息过载被烧毁了——看来将所有真相都告知她，是一个错误的选项，可是事已至此，你们给她喂普通的药，应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她看着重新打起精神来的仿生人，怀疑起了自己的学科素养：“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机械修复芯片和自我认知保障芯片，当然，里面还用到了一些生物基因编程方面的知识——一位智械[天才]和一位行走于[丰饶]命途的修女的杰作！
连反物质方程都可以破除，可以保证一个智械甚至一个活人的人格灵魂不受损害，也就是说能够修复一个智慧生命所受到的一切大脑层面的损伤。”
157号希拉的仿生人眨巴了眨巴眼，她的逻辑系统似乎又重新连上了：“也就是说我是希拉女士的仿生人，但我也是希拉，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我应该有存活下去的意义，可我的意义是什么呢？我的人生一直是由老头子编辑的……”
“不对！”焦虑了半天的三月七，终于忍不住了，她扯着嗓子喊道：
“你是希拉女士生命的延续，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看成是她的孩子。既然希拉女士一生致力于正义，那你也可以去追求正义来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
三月七的话振聋发聩，又一次即将陷入自证逻辑循环闭环而烧毁晶片的仿生人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谢谢你！”现在她终于挣脱了自己的自证循环，仿生人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不，她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单纯的仿生人了……当齿轮开始思考，感情自金属中开始产生，而储存芯片未被燃烧，她已经——是一个智械了。
“呼——终于完事了，有一个瞬间，我都以为你要死了……”星拍了拍胸脯，丹恒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三月七则向被她那一嗓子吓到了的乔安道歉。
“嗯？姐姐！你的手机在响！”提供了最重要的药片的龙皓阳举起手，星接过手机，对这个时候发信息来打扰气氛的人，心理预演了一串亲切的星核猎手黑话。
“老师好，谢谢你教我的那些东西，虚拟世界的东西真的很精彩，只可惜，它的阴暗面也远超我的想象。”
“我制造了一台……不不不不，一个……一只？呃，总之就是，我制造了我的复制体，老头子和站长同意了，她留有我的记忆数据，其他人察觉不到她的变化。”
“世界很简单，但人类很复杂。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放弃和人类相处，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老师……再见。”
星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然后脑海中的印象逐渐和这个发信人重合上：“这好像也是个法政科的科员，我记得叫什么的来着，茜拉？
我还跟她聊过天，教过她一些虚拟世界的东西……她出手还挺阔绰的，给的黑塔币和信用点都不少……不对！古恩这个老头到底造了多少个希拉？”
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星穹列车的众人也迎来了这个噩耗：“也就是说，咱们漏救了一个呗？”
三月七的喜悦被冲淡了几分，然而，这时，艾丝妲的短信突然发了过来：
“还好阿兰赶到的及时。也感谢你们星穹列车提前告知我，如果告诉了这些仿生人她们人生的真相，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最后替我谢谢小家伙的药片。”
星和三月被着大起大落刺激到了。然而她们互相对视着：“你和艾丝妲联系了？”
二女扭过头来，注视着两个风轻云淡的持明。这两个靠谱的男性龙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