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止戈
空中，柳依的速度放缓，她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冷漠的样子。
我手紧紧地捏成拳，心有余悸地望着下方越来越模糊的城市。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微弱。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继续飞行，直到我们又回到那处大厦的天台。
柳依依旧无情地把我丢在了水泥地面上，然后收起了她的翅膀。
“好痛。”刚才伤到的部位更痛了。
她的白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那双幽蓝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
“教皇大人吩咐的……必须要做。”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我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语气和我答话。
这个所谓的天使，到底经历了什么？
“教皇曾说，你们的世界，充满了欺骗和背叛，而他，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她继续说道，似乎在向我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当我逐渐醒悟，我发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错了？
我试图理解她的话，但心中的恐惧和混乱让我无法思考。我呢，为什么会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我呢？为什么要抓我？”我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柳依转过身，凝视着我，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柔和的光芒闪过。“你是关键，楚梦婴。你的选择，将会改变一切。”
我困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改变世界？
见我没有说话，她接着说：
“伊尔塞预言中说:雨后月出，后将降临，现在正是时候了，难得一遇的机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声响，我抬头看去，只见几道光芒划破夜空，不规则的多边形阴影，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来了。”柳依冷冷地说，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光芒是甘元昊，他是来救我的。
但此时，我感觉全身血液翻涌，我不仅仅是一个被拯救的对象，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比如柳依。
“柳依，既然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为何还要战斗？”我问道，试图让她回头。甘元昊到来，我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没有回答，而是展开了她那巨大的白色羽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是需要你，但这层关系仅仅是暂时的，你们……终究还是敌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对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我的所作所为，或许真的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夜空中的光芒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压迫。甘元昊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他看起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回头看向柳依。
“柳依，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你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我大声喊道，尽管我知道我的声音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双幽蓝的眼睛中似乎有了一丝动摇。“不可笑吗，我会这样妥协？”
“不，不是的！”我坚持道，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我知道，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她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女孩，智商、运动、美术、音律……几乎是全知全能，老师眼中十全十美的学生，还是学生会会长。
不太喜欢与人交际的她，不太信任他人的她，总是被拖后腿的她，是自认为不需要帮助的吧。
但，其实我也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悄悄地哭泣……
如果不视为敌人的话，我也想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的角色，好好照顾她，帮助她。
“柳依！”沉默良久，我终于喊出了声。
就在这时，甘元昊已经乘着纸牌的碎片，降落在我们面前，他们的目光在柳依和我之间游移，显然对于眼前的局势感到困惑。
“你没事吧。”甘元昊对我说着，同时警惕地看向柳依。
我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柳依。“柳依，让我们一起来帮你。”
甘元昊皱起了眉头，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敌人，你是柳依！不是天使！”我回答，虽然我自己也不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我相信柳依的心中还有一线光明。
柳依的羽翼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似乎在犹豫，在挣扎。我知道，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想战斗，她只是不愿向外界透露自己的心思，让事情变得麻烦。
我知道，她心底里早就不想做所谓的天使了。
“柳依……”我轻声呼唤，声音中充满了诚恳。
“真吵！”她睁开眼，蓝色的瞳孔化为深沉的绯红色。她咧开嘴，呵呵冷笑。
“真傻啊……”她说，“明明我讨厌争斗，但教皇大人的吩咐，我从来不敢违抗……”
“我想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变得像从前那样爱笑……我原以为听从命令，他就会快乐…”
“真傻啊……”她自说自话道。
“从前看到他笑，我也会跟着开心……现在，他的笑总是那样阴暗、扭曲……我发现自己不喜欢这种笑容。”
“回心转意…让他…傻瓜也知道，怎么可能。”她轻轻一笑，“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有可能，我一定都要去试一试。”
“说了这么多…今天也很傻呢…”
她依旧笑着，诡异又梦幻。
“我困了，今天先放过你们。”
柳依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冷冷地放话，随即展开双翼，高高地飞起。
“楚梦婴，我会和你谈谈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天空，我逐渐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使命的重量……我或许，也能加入阵线，与那些英雄一起战斗。
我也能把柳依从深渊里拉回。
刚才如果不做些什么，她或许会对我们动手，而甘元昊肯定不是对手。
我，阻止了这一场战斗。因为我的某种特殊身份，柳依费劲把我带到这里，却又因为我而止戈，放弃了行动。
柳依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的心这才急促地跳动起来……有点后怕。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般地坐在天台的边缘，才把气又换了出来。
“楚梦婴，现在回去吗？”身后的甘元昊在询问我。
“不，我歇会儿。”躁动的躯体尚未被寒冷的夜风安抚下来，我感到皮肤表面紧巴巴的，应该是灰尘还有汗的结晶附着，已经干在那里了。
“那个…小婴？”甘元昊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身旁，“对不起，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他以昵称称呼我，我还感觉挺舒服的……
“嗯…没事，你说吧。”他离我有些太近了，甚至都感受得到他的体温。
我悄悄抬头看去，霓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照出立体的五官，折射出紫色与红色……正如我初次和他相识那样充满神秘感。
那个时候，眼前这个少年，仿佛代言了整个世界所有的未解之谜。
而刚刚结束与柳依的战斗，我仍然心有余悸，心跳还没慢下来，又开始加速了。
“你家是在哪啊？”甘元昊问。
“我家在渝南区的虎湾洲街道。”
“那我们还蛮近的，我在花溪。我们只相隔两个轻轨站。”
花溪？渝南区的人？
我相当吃惊，因为我们学校的同学大多数来自当地，也就是江南区。外区人士都不太常见，这竟然还有个和我同区的，而且是他……
“明天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就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去找支部长，最后再顺路一起回家。”
“好，我随时有空。”我说，“不过，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邮电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