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双面间谍

这一夜，朱博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想把积压在心中十几年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率军起义时的艰难求生。

无数兄弟战死时的悲惨壮烈。

遭到友军背刺的绝望和无助。

杀戮无数时的内心挣扎和痛苦。

夜深人静时的孤寂和思念。

从朱博有些模糊的只言片语中，姜元看到了故友心中的壮阔。

他不只是想当皇帝。

朱博想要的，是想建立一个万古未有的新朝代。

他要打破一切固有的枷锁，杀尽贪官污吏，地主豪强，将公平和幸福还给天下百姓。

姜元没有经历过朱博的苦难，更不知道朱博到底是因为什么有了这种艰难但又壮阔的理想，他只能不停的举杯，来回应老友的倾诉。

他们谈天说地，聊少年意气，聊沧海桑田，聊人间百态，聊天道不公，聊百姓苦难。

聊邱浩，聊岳老，聊岳山，聊至阳，聊天渊。

但唯独没聊过，姜元过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这次见面太过突兀，姜元没有提前准备好完美的说辞，干脆硬着头皮不提自己的经历。

而朱博，也仿佛猜到了什么，对此只字不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光渐亮，两人终于醉倒。

次日午时，熟睡中的姜元终于被刺眼的正午阳光晃醒。

身旁，姜渔连忙端来一杯热水：

“师父，感觉怎么样？”

“还好。”

姜元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感叹朱博带来的美酒果然够烈。

对他这等四境武者而言，寻常的酒水已经很难让他有这种醉的不省人事的状态。

现在想想当年，自己一条火腿一坛花雕，就能上灵岳镖局当学徒，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美事。

想到岳老爷子，姜元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的低沉，但很快就缓过神来。

“朱博呢？”

姜渔连忙说道：

“朱博叔叔带人离开了，他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姜元嘀咕道：

“这家伙酒量怎么这么好。”

从姜渔手中接过信，姜元字字读去，面色却陡然凝重起来。

“元哥，抱歉，手下偷偷翻了你的行李，看到了锦衣卫令牌。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你也害不了我。

既然你来了梁州，便留下吧，去梁州哪里都行，我会派人陪着你，保证畅通无阻。

不过有个条件，梁州人少，在天渊的情报不够，我要你每个月给我一条锦衣卫的重要情报。

当然，我也不白拿，会用相应的至阳情报和你交换。

至于你能从中拿多少好处，那是你的事情。

做生意这种事情，你最擅长了。

还有，若是有空，便来梁州城陪我喝酒。

朱博。”

姜元龇了龇牙：

“这小子居然翻我东西，变坏了呀。”

现在的他，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被朱博限制了起来。

但相应的，这位老友也给了他极大地权力。

姜元对此没有介意。

他本就有些理亏，况且来梁州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也算是件好事。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兄弟带我飞了。

姜渔好奇道：

“说了什么？”

没等姜元回话，乐莺莺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夺过姜元手中的信，随即便是一顿咋舌。

“姜混蛋，没看出来啊，你跟那位明王居然有这等交情，居然能忍受你在梁州当双面谍子。”

姜元翻了个白眼：

“你再废话，我让朱博把你抓去梁州城。”

乐莺莺闻言，吐了吐舌头：

“哼。”

姜元想了想，推门走出房间，目光四处游弋了一圈，便看到客栈掌柜的身旁，一名有些陌生的中年男子笑着对他招手。

姜元心中微动，缓缓走到柜台前。

“姜爷。”

掌柜的和那个中年男子同时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都是朱博的人？”

掌柜的笑道：

“我们都是至阳人。”

姜元叹了口气：

“以后谁跟着我？”

那中年笑道：

“回姜爷的话，是小的。”

“怎么称呼？”

“叫我信鸽便可。”

“信鸽......太拗口了。”

姜元摇了摇头：“你是朱博的人，那便叫你朱老三吧。”

信鸽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那便依了姜爷，日后我就是朱老三。

若是您想将任何情报送去天渊，都可以由我转交。

对了，殿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姜元从朱老三手中接过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梁州世家十九，已尽伏诛。”

触目惊心。

姜元摇了摇头，知道这是朱博给他的第一条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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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六年，腊月二十九。

本该是筹备过年的喜庆时候，但南司镇抚使却笑不出来。

由于和至阳国开战，如今锦衣卫南北司的职责有了很大的改变。

皇帝亲自下旨，自此以后，查案缉凶，维持治安的工作，全部交由北司负责。

而南司的工作，从往常的仅负责京城治安，转变成了负责全国情报收集。

而重中之重，便是收集梁州的情报。

连同军方的情报网络在内，所有的相关权限，全部交给南司负责。

原本按照之前的布置，南司在梁州的隐匿情报网正在有条不紊的组建。

可三天前，他收到消息。

锦衣卫暗中进入梁州的探子，几乎所有的武者都在三天内同时失去了联络。

只有一名四境武者仗着实力强悍，勉强逃了出来，但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快到锦衣卫根本来不及搞不清楚，至阳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所知的唯一情况，便是至阳国和天渊之间的道路已经被至阳国军队层层封锁，完全禁止来往。

而这也成了锦衣卫最头疼的问题。

剩下的完全由普通人组建的情报网络，虽然能收集情报，却无法穿越蜀地的群山峻岭，把情报顺利送出来。

而想要重新增派人手，需要至少数月时间。

他等不及。

临近年关，人心浮动。

天渊朝上下，都非常担心对方会在此时搞些大动作。

那样大家都不好受。

朝堂上下，都在催着锦衣卫提供消息。

并且情报一事，原本由军方负责。

如今划归锦衣卫，一些军方大将对此颇有微词。

如果一个处理不当，他这镇抚使也不用做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也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镇抚使大人，有情报了！”

南司镇抚使眼睛一亮：

“快拿来！”

来人手持一只信鸽，飞速从信鸽脚上取下信笺。

镇抚使拆开一看，眼睛一亮：

“姜元还活着！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