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指挥使
金陵府大堂上，方文山目光复杂的盯着堂下的陈长乐。
平心而论，他是不相信陈长乐会杀人。
可是证据确凿，方文山想要庇护都庇护不了。
今天一大早，在赵家绸缎庄担任账房的远房侄子赵东来敲响鸣冤鼓。
声称自己的伯父被人杀害。
现场除了遗留有刻有陈字的匕首外，赵百顺先前写好的解除婚约文书也不见了。
以上两点，都指向了陈长乐。
方文山也见过这把匕首，知道它是陈家的东西。
陈大同奉命出差，身边跟着衙役，根本没机会杀人。
不是陈大同，就只能是陈长乐。
还有，赵东来讲起陈大同和赵百顺，因为赌博订下婚书的荒唐事。
当日赵百顺回到家里，说起要和陈家结亲的事情，家中几人全都反对。
赵娉婷甚至以绝食来表明态度。
赵夫人拿出驯夫手段，逼赵百顺解除这场荒唐的婚约。
赵家认为一定是陈长乐收到消息，不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凶性大发杀了赵百顺。
随后，陈长乐又偷走退婚书，试图将生米煮成熟饭。
婚约上有赵百顺的签字和手印，除非他本人反悔，否则无人能够改变这场婚约。
如今赵百顺已经死了，等于是木已成舟。
“啪！”
方文山猛拍惊堂木，质问道：“陈长乐，赵家状告你因婚杀人，并且还拿出了你行凶的证据，你有何话说？”
由于有秀才功名，陈长乐可以站着回答。
只见陈长乐淡定自若的说道：“回禀府尊，晚生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方文山脸色一变。
马如龙已经指点过陈长乐，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呢？
“陈长乐竟然已经认罪，还请大人替我伯父伸冤！”
另一边，一名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开口道。
方文山想了想，说道：“陈长乐，你当真无话可说？”
“然也。”
陈长乐环顾四周，拱手道：“不过晚生的无话可说，并非代表晚生认罪，恰恰相反，晚生无罪。”
“陈长乐，你这个畜生！”
年轻男子悲愤道：“你杀害我伯父证据确凿，凭什么说自己无罪。”
说完这句，年轻男子抬手指着公堂案几上的一把带血匕首。
“匕首血迹斑斑，正是杀害我伯父的凶器，而这把匕首是你们陈家的东西，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单凭一把匕首就认定我是凶手，简直是荒诞至极。”
陈长乐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你说我昨晚潜入你家杀人偷婚书，但你可知道，我昨天整晚都不在城内？”
“哦？”
方文山忙问道：“你昨晚不在金陵府内？那又是去了何处？”
“回禀府尊，昨晚我和一群人在旷野留宿，今日中午方才回城。”
当即，陈长乐将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提及路上看到的壮班衙役。
“速传壮班……”
话刚说到一半，一名守门衙役急匆匆跑上公堂。
“启禀大人，小人有大事汇报。”
“什么事情？”
方文山放下惊堂木，随口询问道。
“这……”
衙役看了看左右，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黄师爷见状了然，走过去低声和衙役询问了几句。
几息过后，黄师爷脸色大变，转身回到方文山身边。
不一会，方文山的表情和黄师爷一模一样。
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
“退堂，本案择日再审。”
不容分说，方文山直接宣布退堂。
陈长乐本以为自己会被暂时收监，没曾想竟然被两名衙役，带到了方文山的书房。
和上次一样，书房是还是两个人。
只不过没有了黄师爷。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白无须，长相阴柔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坐在方文山身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方文山则是表情肃然，频频向陈长乐使眼色。
一时间，陈长乐看不懂方文山的眼神含义。
却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不简单。
中年男人虽然穿着文人服饰，但是身上那股肃杀之气，怎么都遮掩不住。
前一世，陈长乐直接或者间接，抓捕过一些悍匪大盗。
可是那些人身上的凶悍之气，连此人的一半都抵不上。
过了半晌，中年男人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方大人，这里是你的府衙，就有你代本官问话吧。”
听到这话，陈长乐心头一惊。
对方自称本官，说明是朝廷官员。
可既然是朝廷官员，身上那股煞气又是从何而来？
方文山小心翼翼的说道：“杨指挥使，还是您来审问吧，这件案子涉及皇室，下官不敢自专。”
“皇家……指挥使！”
随着这两个字占据大脑，陈长乐哭的心都有了。
纵观整个大奉王朝，能够称为指挥使的只有三个人，并且供职于同一个衙门。
六扇门。
上一次上京赶考，陈长乐曾经听人提起过六扇门的底细。
六扇门一共有三个指挥使。
按照官位排列，分明是横练功夫天下无双的正指挥使胡彪。
在他之下，还有两名副指挥使。
为人手段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张震。
还有断案如神，心思缜密的杨振庭。
眼前这位杨指挥使，恐怕是杨振庭了。
杨振庭微微一笑，说道：“之前你在大堂上道明，昨日晚间，你和一支出殡的队伍离城，可是确有此事？”
“有。”
陈长乐老老实实的讲了昨晚的事情。
提及今早起来，那伙人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完陈长乐的描述，杨振庭拍了拍巴掌。
几息后，一名穿着锦衣华服，身后斜插两把单刀的男人，手拿一幅卷轴走了进来。
“你仔细瞧瞧，为首的少女，是否是她？”
杨振庭说罢，手下将卷轴打开。
上面赫然画着一副少女的画像。
“没错，就是她。”
陈长乐一眼认出，画中的少女，真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之所以认的这么快，全因为少女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紧接着，杨振庭挥挥手，将手下打发出去。
“不久前你曾经协助金陵府，破了一桩奇案，你当时心细如尘，查到了很多不引人注意的细节。”
杨振庭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懂得断案，难道就没有察觉，昨天一行人身上的古怪？”
别看杨振庭说话时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像是闲聊，却是话中带来的无形压力，竟让陈长乐都有些汗流浃背。
六扇门只对皇室负责，百官在他们眼力都不算什么。
更不说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小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