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讨好的话都变成利刃砍在堂弟的大动脉上
“你说啊？奶奶在哪呢？”王利民从来没有这么急躁过。
“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了，我爸妈还有咱奶他们觉得你家里穷了吧唧的，偏说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带过来。我和他们说他们还不信，偏要将兜里的钱花出去不可。”王青海咂咂嘴。
正说着话呢，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兄弟两耳边响起。
“利民，奶的大孙子啊，你可算回来了。”
“奶！”
王利民扭头，然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跑过去，他紧紧地抱着面前形容枯槁的老太太。
几年不见，奶奶更瘦了。
王利民把手放上去，摸到的都是骨头。
他心里酸酸的，“奶，你怎么这么瘦，没吃肉么？”
“吃什么吃啊，我牙齿都要掉光了，吃不动肉了，奶奶只能喝点汤了。”王婆子浑浊的眼神里满是慈爱，大孙子就在眼前，她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王利民还是心疼，“等我以后给你买补品喝。”
“行，等你以后赚钱的，现在就不用买了，先顾着自己。”王婆子将王利民拉到没人的地方，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银手镯和一张大团结，“大孙子，这是给你的。他们都不知道，你拿去。镯子是给你媳妇的，大团结是留给你娶媳妇的。不和他们说啊。”
王利民不要，王婆子还瞪他，“你想让我死了都不能闭眼啊。”
“不许再说那话！”王利民回瞪，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拿着就是了。”
两人亲亲热热，要不是房子还在装修，王利民真想留奶奶在这住几个几天。
“二伯，二伯娘，不好意思，我看到奶奶太高兴了，忘记招呼你们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和奶奶说完话后，王利民才不好意思地对王青海父母说道。
二伯娘钱芳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来这可不是让你招呼我们的！诺，我和你二伯给你买了点粗布和棉花，冬天要到了，你做一床厚棉被，提早做！”
“这是给你拿的土豆。”二伯王石将一筐土豆扔在王利民面前，嘴里的旱烟吧嗒吧嗒作响“利民，你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会骗人了！不过你的话也就能骗骗青海，骗不了我们这些老的！什么日子过的好？来的时候我们都听说了，街道办给你发的暖壶你都换粮食了，你说说你日子能好到哪里去？来年开春你没个正式工作的话就和我们下地，赚的工分也够你吃喝了！……”
夫妻两都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语气贼冲，可办的却都是事实。
王利民能怎么办，他只能乖乖地收下并在心里琢磨着以后等有机会了再数倍奉还。
送了东西后，王石两口子便领着王婆子走了。
王利民偷偷塞给王青海两袋挂面，然后依依不舍地送奶奶到了门口。
“别整那死出！我又不是马上就没了。”王婆子呸了一声。
王利民立刻皱眉，“奶，你又说那话！”
王婆子拄着拐杖猫着腰慢腾腾地往外走。
王利民还是觉得心里堵的慌，不由得补了一句，“奶，你下次再说什么没不没死不死的话，我就用胶水把你嘴粘上！”
“净说孩子气的话！”王婆子转头差点气笑了。
王利民定定地看着奶奶四人离去的背影。
他想，也许只有在奶奶和老师身边，他才会更像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成年人。
等走远了，王青海才忍不住试探道：“奶，咱不等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堂姐了吧？我估计他们还要再等会儿才能回来。”
王婆子哼了一声，“谁说要等他们了？白眼狼的玩意！你大伯一家和你三叔一家都是一样的人，他们从来都没把我和利民放在眼里！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计较，本来我也看不上他们的狗犊子做法！我自己生出来的崽子成了黑心肝的，我认了！
可利民从小到大对他们多好啊，你看他们做的破事！我恨不得将他们逐出去！算了，不提了，咱回去！”
王青海在心里暗暗高兴。
对，就该这样！对利民哥不好的人都滚远点！
……
这边，王翠花也领着她的父母去了王家。
李国良沏了茶水就坐在凳子上陪着了。
王翠花诧异，“国良，你咋没上班呢？今天不是工作日么？”
按理说王家应该只有国良的亲闺女在家啊。
李国良不吭声，沉默地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王翠花没太懂，她觉得李国良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转头又问道：“国良，你怎么不在你新分的房子里住呢？听说你新分的房子又好又宽敞，住在里面可得劲了呢！”
李国良更不爽了，他站起身忍着一肚子的火又倒了一杯茶水。
屋子里弥漫了一股尴尬的氛围。
王翠花和她的父母面面相觑。
这是咋了？
这些话有啥毛病么？这两句话不都是正常的寒暄用语么？怎么感觉到了李国良这就成了什么禁忌了呢？
王翠花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对劲，于是她又道：“国良，是不是王利民又来王家搞事了？”
李国良刚想说点什么，王翠花语气忿忿，“不用管他！他一个回城的知青，啥啥没有，比不得你在镇上建立的声望！就算他欺负你了，你也能靠着在镇上的人脉扳回一局！”
李国良再也忍不了，王翠花的每一句询问都精准地踩在了他怒火要爆发的点上。
他捏住手里的搪瓷缸子，然后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别说了！”
“你咋了？国良，我们一家好心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个态度？”王翠花母亲郑媛媛不满地说道。
“对啊，翠花也没说错什么吧？你瞧瞧一句话不说还发脾气，单论脾气这一点，你能不能和王利民学一学？”王翠花父亲王牧哼了一声，完全没看到一边的王翠花对他疯狂眨眼。
“都那么稀罕王利民，你们去找他啊，来看我做什么？走吧，不送了！”
李国良怒道。
就在这时，周丽芳下班回来了，王翠花赶紧跑过去，“三婶，国良他怎么了？”
周丽芳也尴尬，真是的，王翠花一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这下好了，国良出的丑被他们看到又要笑话好一阵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
无奈下，周丽芳只好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说话的工夫，王青青和王亮也进屋子了。
了解全部事情经过的王翠花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这，……
合着刚刚他想讨好李国良的话都变成了刀刃砍在了李国良的大动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