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外面
这里的神火山庄，与外界的布置没什么不同。
就是颜色看起来有些压抑，像褪了色的老旧相片，蒙上了一层土色。
金人凤略一抬头，不出他所料，山庄上空漂浮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这面镜子与之前见到的那面形状一致，只是在面积上要大了不少。
其中表露出的人类面容不断互相挤压，脸上的痛苦与迷茫更加明显。
环顾四周，只见庄子里的人动作机械，口中重复地说着什么。
山庄里的人各有各的事，手中忙碌着活计。
不像之前见到的那堆人，只是聚集在一起，却不知道为什么。
金人凤漫步在山庄内，神识一层层探出，扫过周身每一寸，仔细查看各处细节。
在路过一处拐角时，金人凤看到了一个人。
“师兄？”东方秦兰立在前方走廊，微风吹拂而过，头上的两根呆毛轻轻摇曳。
金人凤停住脚步，抬头望去，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这个东方秦兰，手中并没有杂七杂八的零食，反而双手置于小腹前，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见惯了东方秦兰活泼得过了头的样子，当对方骤然表现出这种姿态时，金人凤很不适应。
咔吱！咔吱！
东方秦兰莲步轻移，四肢动作极其僵硬，很不协调，似是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于此，金人凤目光中闪过一缕赤红光芒，面前的场景发生了些许变化。
只见东方秦兰身上，有细细的丝线连接向上空，尽头处便是那面镜子。
金人凤再次看向东方秦兰，对方的动作本能地想要大开大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却是只能小幅度的移动。
又是被控制的吗？
“这里的东方秦兰，应该也是个好动的性子。”金人凤心中喃喃道。
只是对方此时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哈士奇的灵魂，被硬塞进了木偶中，看起来别扭的很。
唰！
就在东方秦兰距离金人凤一丈远时，身形倏地一声消失。
再次出现时，便已经到了金人凤头顶，双腿上有火焰升腾而起。
刺啦啦……
东方秦兰身体翻腾旋转，右腿如同一柄厚重的战斧，猛地劈出一道劲风，向着金人凤迎头落下。
金人凤抬起左手格挡，右手中已经有岩浆汩汩流动，火山爆发般的态势陡然高涨。
右手划破空气，携带着恐怖的高温，向着东方秦兰右腿轰去。
咔嚓！
刹那间，东方秦兰身体猛地弯曲，双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传出一道骨骼断裂声。
这下子，东方秦兰竟是硬生生靠着扭转自己的骨骼，改变了自己的姿势。
下一刻，对方双腿上丝线所缠绕的位置，骤然暴露在金人凤右手正前方。
浓厚的岩浆喷薄而出，恰好触碰到三根丝线。
崩……
声音如同绷紧的琴弦断裂。
东方秦兰双腿上没了束缚，在地上重重跳跃几下，给自己的双腿正骨。
完成正骨后，动作猛地加快，向前闪电般迈出两步，欺身上前。
双手合拢，举过头顶，浑身气势忽变，纯质阳炎冲天而起。
灼热的火光凝聚成一柄刀刃，砸向金人凤的脸庞。
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锋锐的气息四散而出，周围的承重柱被切成不规则的好几块，散落在地上。
金人凤左手握住刀刃，右手仿佛专门配合对方一般，甩出一条火蛇，将她头顶、脖颈、双手上的丝线烧断。
滋……
东方秦兰的动作停下，手中的火焰刀刃缓缓散去。
眼睛忽然之间变得灵动，双手在身前拍了拍，灰白色的雾气从皮肤表面散出。
“哇，自由的感觉……真好啊，”东方秦兰仰起头，看着那颗略显灰暗的太阳，撇了撇嘴。
随后，她转头看向金人凤，白嫩的小手伸出，掌心朝上。
“我闻到你身上好像有吃的，分给我点。”
金人凤见对方身上的丝线已经消失，熟悉的味道又跑了回来。
伸手在怀中探了几下，取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翠玉小昙油炸过的饭团，上面撒了近期刚研究出来的香料。
从金人凤手中抢过饭团，东方秦兰一口咬下，脸上浮现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好好吃哦，外面的东西都是这么好吃的吗？”
听到这句话，金人凤撇过头看向对方，不禁问道：“你还知道外面？”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东方秦兰吃着饭团，两腮高高鼓起，活像一只仓鼠。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镜中世界嘛。”
“只是，我不能像那个家伙一样挣脱束缚，只能如同木偶一般被操控。”
“这样的生活，好累的。”
那个家伙……
金人凤暗自忖道：应该就是另一个‘金人凤’了吧。
咔嚓！
一声脆响，在东方秦兰身上传来。
只见对方的身体一颤，皮肤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裂痕。
丝丝缕缕的银白色光点从裂痕中飞出，如同沙尘般升上半空。
金人凤叹了口气，“你这样恢复自由，代价就是消失，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想做就做喽。”东方秦兰再次伸出手，“还有吃的吗？”
金人凤摇摇头，掏出几颗糖果，放在小姑娘面前，“妖馨斋出品，尝尝？”
“呜……，味道还不错，”东方秦兰感受着口中的甜蜜，侧过身子看向金人凤，“外面那个我，和你关系好吗？”
金人凤仔细回想了一下，咂吧了几下嘴，“不太好。”
“不过，她也像你一样，经常找我要吃的。”
东方秦兰咯咯笑着，两条腿在半空中踢了几下。
“你既不像姐姐那样管得严，也不像老爹那样严肃，不找你找谁？”
“呐，剩下两颗糖还给你，”东方秦兰将两颗糖放回金人凤手中。
迎着金人凤不解的目光，东方秦兰嘴巴扁了一下，迎着拂面而来的微风缓缓开口。
“我的时间不够了，吃不完。帮我给外面那个东方秦兰，让她替我吃了吧。”
望着自己越发透明的双手，东方秦兰心里闪过一丝酸楚，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师兄，待会儿遇到姐姐，能不能帮我把她杀了。”
“她不像我这样，已经完全觉醒了神志。她每天浑浑噩噩，只有一小部分时间保持清明。”
“我能感受到，她很痛苦，帮她解脱如何？”
叮铃铃……
声音清脆而悠远。
东方秦兰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化作银白色的星星点点，飞上半空，涌到了镜子内。
下一刻，一张包子脸占满了整个镜面，对着金人凤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向着镜中搞怪的东方秦兰摆了摆手，金人凤把糖放回怀中。
金人凤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修为比东方秦兰的东方淮竹，会没有完全觉醒神志呢？
是没有，还是不愿？
想到这里，金人凤呼出口气，语气平淡道：“我会的。”
目光回转，看向了走廊尽头的东方淮竹。
与东方秦兰相比，东方淮竹的动作就流畅许多，身形闪烁之间，手中的竹笛喷出大量纯质阳炎。
哗啦啦！
环形的火焰不断席卷而至，金人凤闪转腾挪之间，找到了东方淮竹动作的滞涩之处，双手中橙黄色的地火升起。
轰隆！
空气中一声炸响，金人凤直接以双峰贯耳之势，将对方脑袋打烂。
噗通一声，无头身躯倒在地上。
叮铃铃……
清脆的声响中，一道虚幻的身躯升起，在金人凤面前漂浮。
“金师兄，你的作战风格，在外面就是这样的吗？”
“抱歉，手段可能粗暴了点，但胜在速度快，没有痛苦。”金人凤认真解释道。
东方淮竹哭笑不得，她看向金人凤，感觉这个师兄，和之前那个有些不一样。
“你来到山庄的时候，父亲就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在等你。”
“我知晓了。”
东方淮竹化作银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原地环绕一圈，随后冲入镜中。
金人凤望着半空中的镜子，见东方淮竹渐渐消失后，收回目光，走向了师父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