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听
虞饱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跟着一个陌生人，在这到处都是奉鸦的角落里游走。
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两人弓腰穿梭在楼阁内，还必须拉着对方的手，这样前行，实在不好受。
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虞饱饱正要开口，忽地，前面人扭头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出“嘘”的动作。
虞饱饱立马噤声。
见状，敖旻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原样，随即示意虞饱饱和他一同蹲下。
就这样，两人并排靠在了一面墙前。
虞饱饱瞅他一眼，而后把耳朵贴了上去。
……没有声音啊！
女子皱了皱眉，用嘴型说：“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敖旻没做声，伸出食指在她的耳朵上轻点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墙壁，虞饱饱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耳垂。
下一秒，两个男声传来：
“阁老，庞四死了。”此人声音沙哑，和刚在屋内听到声音的并无两样。
“谁杀的？”
“在边水镇附近发现的尸体，可那的人死活不开口，一问都说‘没看见’或是‘不知道’。”听完这句，女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当初就应该直接烧没了他，但转念一想，既然庞四在他手底下做事，发不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声音还在继续，不过语气变得激烈起来：“这么点小事还来问我？他们不开口，杀了不就好了。”
“是！”
这一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被炸了一下，视线猝不及防撞上，暖黄色的灯光，在男子的眉骨处投落下一小块阴影，他不说话时，眼神总是很冷，可能是因为天生蓝瞳的缘故吧。
虞饱饱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听。
墙壁后那人咳了两下，悄声说：“阁老，及笄大会是时候举办了。”
静默了两秒，阁老道：“嗯……你去安排。记住，别犯上次的错。”
“属下明白。”
……
伴随着一阵托椅子和细微的脚步声，谈话结束。
因为来得有些晚，所以重要部分没听到。
敖旻眯了眯眼，那人口中“上次的错”，指的是前届及笄大会上有一女子，“不小心”打翻了钗冠。据他所知，凡是能佩戴钗冠者，必须要有至纯至净的妖血。可惜钗冠坏了，所以那次及笄大会并没有人被选上……
“不小心”的人就蹲在他旁边，此刻正拧着眉，思考着什么。
虞饱饱现在才明白，名义上是及笄大会，实际却是为了选人，真是不要脸……当初自己打翻钗冠，就是觉得不对劲，哪有佩戴钗冠，要先滴血呢。对此，虞雨气得把她送到了远房亲戚家，说是让她好好思过。
一想到虞雨那副嗔怒的模样，虞饱饱就忍不住想笑，可嘴角是笑着的，心底却涌上一股酸意，渐渐地，眼眶周围也变得湿润起来，她要是知道了自己不仅没走还进来了，一定会拿扫帚抽自己的，可惜……可惜不会了，她不会回来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敖旻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女子就率先开口：“下一步，该怎么做？”
也对，完成任务最重要，合作伙伴不需要投入太多感情。
敖旻直起身，说：“你先回去，他要是发现你不在，会起疑。等过了今晚，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好，别忘记你说过的话。”虞饱饱抿了抿唇，转身要走。
温热的手指再次贴上来，虞饱饱垂眼看过去，有些不解的问：“这是做什么？”
“你忘了吗？这里到处是奉鸦，会监视到你。”男子眉眼低垂，一双蓝色眼瞳泛着冷峻之色。
虞饱饱才发觉自己大意了，于是回握过去。
敖旻施了法，隐匿了二人的踪迹，就这样，两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那个屋内。
本来都要走了，可他还是问了一句：“怕么？”
语气淡淡，在空气中漂浮几秒后重重沉了下去。
她心一动，随即扯唇回道：“该怕的是他，不是我。”
此话一出，敖旻低低笑了一声，他身形高大，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放心，绝不食言。”
意思是，等他回来。
虞饱饱沿着床榻坐下，眼神死死盯着来时之处，他敢来，自己就敢上。
一夜未眠，也没等到阁老人来。
虞饱饱揉了揉酸涨的双眼，抬脚正要往外走，女孩的声音叫住了她：“姐姐，你还活着吗？”
虞饱饱：“……”
虞饱饱从黑暗里缓缓走出，眼角泛红，眉头紧皱，一副半死半活的状态。见是她出来了，女孩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急忙走过去，她悄悄打量了虞饱饱一番，片刻后，她缩着脑袋问：“姐姐，阁老吸你血了吗？”
此时，楼阁外，旭日初升，阳光普照。这里，也总算迎来了光亮。
虞饱饱望着地上那抹阳光，徐徐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头对她说：“没有，他昨晚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听了她的话，女孩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伸手捂她的嘴，“……姐姐，不能对阁老不敬。”
这是在说，虞饱饱不应该直呼“他”，而应该恭敬地喊一声“阁老”。
虞饱饱是真想翻白眼，但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还是管住了眼。她淡飘飘的“嗯”了一句。
大厅空荡荡的，昨夜来的女子们，如今只剩下这个女孩……和她自己。这里干净洁白，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死去的人也只是她们的幻想。
但脖子上的红痕还在，痛也并未消失。
虞饱饱想问她们都去哪了，但发觉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她在内心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你好，你的名字叫什么？”
突然变这么客气，女孩有点惊讶，但还是小声回道：“囡囡。”
“囡囡，昨晚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女子都去哪了？”
闻言，囡囡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她们……她们都被带走了……”
“带去哪了？”虞饱饱拧眉问。
“……我不知道，是那些守卫把她们带走的……姐姐，我好害怕……”囡囡哭的更厉害了，惨白的小脸上都是泪。
虞饱饱简单安慰了几句，她在心里默默想：那些守卫，当中有他吗？可为什么只留自己和囡囡呢？
……实在想不通，那就不去想。
囡囡毕竟还小，胆子也小，虞饱饱只能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她强有力的安慰下，女孩总算止住了哭声。
虞饱饱语气难得温柔起来：“囡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留你一人在这吗？”
“因为，他们说……我的妖血至纯至净……阁老，最喜欢了。”说这话时，她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想必是昨夜有人来验她们血，碰巧虞饱饱不在大厅，自然而然就漏掉她了。
倏然，女子怔愣住了，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阁老，最喜欢了”虞饱饱顿时冷汗涔涔，一个很坏却真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囡囡是今夜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