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书百年,浩然气横亘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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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守村灵死,生死一瞬,圣姑出殃

受到惊吓,那些个神志不清的女孩子本能的就开始逃。

可祠堂封闭,门外又是两排抬着黑棺的殡鬼,又能逃到哪里去?

老妪有恃无恐,下定决心要把这些个女孩子的生魂全部挤出来,献祭给黄泉恶土,以求自保。

如此恶劣的秉性,让王元御对守护灵的好感顿去,甚至怀疑村中人所做的恶是不是都是受到了她的指使。

恼恨之下,又是一剑刺去。

呼!

可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那老妪的元神微微一荡,轻飘飘的就躲开了。

甚至,还惹得她嘲笑道:“小相公,你徒逞口舌之利,结果,还不是让老婆子我得逞了?

若是那丫头片子我还畏惧三分,你这动刀动枪的武夫,还是算了吧!

刚才我还挖空心思,想要坏她心境,让她戾气丛生之下动不了浩然之气,却被你破坏了计划。看现在出殡鬼上门,她自顾不暇,岂不是老天助我?”

说完,又阴恻恻的笑起来。

恰好此时,戚鸢儿闷哼一声,不知是不是受了伤,神色看起来愈发憔悴,却抿着唇,依旧在坚持。

王元御心下凛然,知道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必须得把这老东西弄死,前去支援。

否则,自己这小姨子怕是必死无疑。

为此,哪怕伤到这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二,自己也愿意承担罪责。

当即,他不再迟疑,又是一剑将试图附身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老妪逼退。

长剑擦过那位女孩子的脸颊,留下一线淡淡的血痕。

老妪惊了一下,又咧着无牙的嘴,阴阴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嘲弄,“杀吧,杀吧!

老身终究不是小姐,没资格施展‘道胎种魔’大法,不能久居。左右只是一件衣裳,打烂了,再换一件就是。

倒是小相公,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废物得紧,比那女娃子可差远了呀!”

说着,竟面露狰狞,死命地掐住一位女孩子的脑袋,生生把她的魂魄给扯了出来。

随后便发出一阵喑哑的狂笑。

王元御陡然想到什么,索性不急了,持剑在手,冷然道:“是吗?”

而后,口中念念有声,双眉紧锁,似乎在诵读着什么。

老妪好奇地靠近了些,揶揄道:“哎哟哟,总听说差生临近科考才知道用功。

小相公这是束手无策,拿老身没办法了,开始背诵圣贤书了吗?

你是儒生,不是西方的秃驴,临时抱佛脚,不但没用,怕是还要挨圣人他老人家的戒尺板子呀!”

见她靠近,王元御嘴角显出一丝冷笑,突然提高音量,“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话语一连念了三遍。

空气中似乎泛起若隐若现的金芒,字迹流转,光耀夺目。

老妪大惊,忙向一位女孩子体内钻去。

当!

不成想,那女子原本柔软如水的肌肤不知怎的,竟变得硬如精铁,她一脑袋撞上去,发出金铁交鸣之音,痛得她哀嚎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

“怎么可能?”

老妪骇然变色,不敢置信之下,又尝试了一次,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你狡诈多谋,不但诓骗村中人,还企图言语蛊惑鸢儿,虽为草木精怪,秉承天地灵气,却是无德无信的小人!”

王元御举着长剑,一点一点逼近,冷声道:“圣人合于天道,文脉之火普照之下,岂容得了你这种宵小之辈?

身为守村灵,受百姓供奉,却多行恶事,毫无仁慈之心。今日不除你,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殃!

还不速死?”

一剑刺出,老妪再想躲避,元神却犹如被禁锢住了一般,在长剑乳白色的光华下四分五裂,尖叫着逃出祠堂,没入门外那株枯黄的大柳树之中。

这老妖孽消散,王元御终于松了口气,顾不得查看那些被附身的女子如何,忙提着长剑冲上去帮助戚鸢儿。

只是,莹莹的烛火摇晃,祠堂中站立着好几位女孩子的魂魄。

她们茫然的立于黑暗中,晶莹剔透,落在那些个聚集在门外的出殡鬼眼中,恍若美玉,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们黑洞洞的眼睛开始泛起贪婪,抬着黑棺,不由自主的开始靠近。

滔天的黑雾弥漫过来,刺骨的阴寒激得两人战栗不已,皮肤上冰凉一片,刚冒出的汗水似乎都失去了热气儿。

怎么办?

怎么办?

两人目光交错,显出深深的绝望。

这些个邪物阴气实在是太重了,翻滚的恶念宛如黑色的汪洋,王元御和戚鸢儿仿若孤舟,怕是顷刻之间就要被滔天巨浪卷入海底。

只有那些个失去生魂的女子,痴痴傻傻的待在原地,懵懂无知。

哪知,正在此时,风突然静了,漆黑的夜空中浮现出一颗颗星斗。

星光璀璨,从高天上洒落,照亮了孤村。

冷风、村落、鬼物……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平静下来,沉浸在这静谧的夜。

亿万星辉透过云层,一点点凝聚,最终洒落在祠堂外的阑干上。

王元御和戚鸢儿茫然望去,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淡淡的星芒勾勒出她的轮廓,可她的长发,她的衣衫,她的身躯仍旧浓稠如墨,却与之前邪恶的黑暗不同,是一种纯粹的神秘。

一如她单腿坐在栏杆上的模样。

衣袂飘飞,青丝绾绾。

哪怕只是一个水墨的轮廓,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绝世的风姿。

王元御和戚鸢儿好一会儿才从那种感觉中挣脱出来,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满是迷惑。

而那些出殡鬼更是早已把目光挪在她身上,带着绝无仅有的贪欲,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把她抓走,可又发自本能的惧怕,抬着黑棺,踌躇不前。

但那滔天的恶念却越来越盛,将整座祠堂都包裹住。

那些个女孩子掉落的魂灵开始不堪重负,变得扭曲拉长,难以自持的往祠堂外飘来。

似乎要主动投身那架在红杠子上的黑棺。

“哎。”

忽然,那水墨般的女子叹了口气,其声幽幽,带着无尽的怅惘,仿佛羁旅的良人空对漫漫长夜时的嗟吁。

可随着她的叹息,祠堂门口的大柳树不可遏制地扭曲起来。

令人牙碜的吱呀声中,那老妪滚落而出,跪在地上便开始冲着女子磕头,咚咚的声响传出去老远。

她声音颤抖,神经质般哀求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可那女子就那么坐着,至始至终望着遥远的星空,甚至都没低头看她一眼。

老妪求了一会儿,已然心死,凄凄惶惶的站起身,直直朝着出殡鬼的队伍走去,并自顾自爬到黑漆棺材上,一头栽了进去。

滴滴哇,滴滴哇,滴滴哇!

唢呐声响起,出殡鬼又排成秩序井然的两行,举着哭丧棒,抬起黑棺,缓缓离去。

转眼便消失在村口。

女子从星空上收回目光,默默看向王元御,一眨不眨。

直至他控制不住开始紧张,才瞥了戚鸢儿一眼,身形随风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