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才严世蕃
裕王府。
高拱和张居正早来了，都在等徐阶从玉熙宫带回来消息。皇帝不上朝，能见皇帝的，只有那么几个大臣。
高拱和张居正，目前都没有这个资格。
“高师傅，坐下喝杯茶。”朱载坖朝着走来走去的高拱一笑。
“王爷，臣担心啊。”高拱面色忧愁，“陛下这回，还是会放过严党。”
坐在椅子上的张居正缓缓开口：“浙江报的是因为下大雨，河堤才决口的，陛下知道的也只是这个情况，谈何追究严党？”
“徐阁老就不能上奏言明吗？”高拱急切间，语气已带几分焦躁。
“没有用的！”张居正无奈的摊手，“改稻为桑还需要严党去做！”
高拱愤然落座，怒声道：“淳安和建德两县的百姓啊，就没人为他们说句话吗？”
他话音落下，徐阶进来了。
朱载坖连忙起身相迎，高拱和张居正也都站起来，高拱最急，直接问：“陛下可有下旨彻查严党？”
徐阶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爱护百姓，下旨赈灾，改稻为桑的国策也要彻底执行。”
高拱闻言，失望至极，颓然坐回椅子上。
“所以陛下的意思，那是天灾，没有毁堤淹田？”张居正问。
徐阶肯定的回答：“是！”
张居正眼中寒光闪过，低声道：“那我们得让这件事爆出来！严党犯了千秋之罪，一旦爆出来，陛下也护不了他们，这可是击垮严党的好机会！”
朱载坖缓缓点头：“关键是怎么爆？由谁去爆？”
这事绝对不能由他们清流一派去爆，那样的话，皇帝只会认为是清流在阻挠改稻为桑。可不是清流，又有谁敢得罪严党？
“胡宗宪！”朱载坖眼中精光闪过，“他最合适，也最应该。”
张居正附和着点头：“看来，得想办法让陛下召胡宗宪回京。”
他与胡宗宪相交过，还是比较了解胡宗宪这个人。
胡宗宪虽然拜了严嵩为师，但他的行事与严党完全不同，他为官清廉，不贪污。他在浙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倭这个大局。
为了抗倭，胡宗宪不惜背上奸党的骂名。
张居正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胡宗宪那样的。
“就算胡宗宪还是个有良知的官。”高拱摊手，“可他跟谭纶不是明确表态过吗？谁都可以倒严，唯有他胡宗宪不能。他胡宗宪今日的位置，就是严嵩一手提拔起来的。”
朱载坖摆摆手：“胡宗宪回京，肯定有利我们，这种大事，他隐瞒不了。徐师傅，你这边想想办法，让父皇召胡宗宪回京。”
“好。”徐阶微微点头，“胡宗宪是浙江总督和巡抚，理该回来说清楚。”
他坐下喝了一杯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着朱载坖道：“王爷，陛下有旨，关于改稻为桑的国策执行，要你和景王也都上折子。”
“啊？那这就是考验啊。”高拱惊道。
张居正面色凝重起来：“王爷，这事就难把握了，我们如果出了可靠的办法，改稻为桑执行好了，有利的是严党。可你若不上对策，陛下最终采取了景王的对策，那陛下会轻看了王爷。”
朱载坖沉思了下，耸耸肩：“你们觉得改稻为桑的国策，能执行？本王看来，若不想坑害百姓，此题无解！”
三人听后，均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朱载坖朗声一笑：“三位师傅不必担心，本王知道如何应对，到时候上折子便是。”
……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出城踏春。
高粱河畔，游人如织，车马喧嚣中夹杂着欢声笑语。达官贵人们或携家带口，或三两成群，漫步于河堤之上，或驻足赏花，或泛舟河上。
小阁老严世蕃的画舫，正飘在河面上，尤为显眼。堪称匠心独运，巧夺天工。
船身以珍贵木材精心打造，每一块木板都经过精细打磨，光滑如镜。船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而船尾，则饰以繁复精美的莲花图案，花瓣层层叠叠，细腻入微。
画舫之内，奢华至极。陈设着名贵的瓷器、精致的玉器，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轻纱曼舞，随风轻扬。
身着锦袍的严世蕃，怀中抱着孟晓楼，手中端着美酒。
“老爷，再喝一杯。”孟晓楼媚笑着为他倒酒。
严世蕃浪笑一声，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挥手：“你先到后边房间等着，老爷要招待贵客。”
孟晓楼缓缓起身，身姿荡漾，一袭白色薄纱长裙，身材被勾勒的极为火爆，尤其是那双大长腿，白皙修长，令人浮想联翩。
“老爷，奴家去了。”她眼神勾魂。
她走后，没多久，船舱门被推开，景王大步走了进来，环视左右大笑：“哈哈哈，小阁老，还是你会玩啊。”
严世蕃并未起身相迎，而是摊摊手：“景王殿下，你若喜欢，这艘画舫便送与你了。”
“当真？”景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之色。
“当然！”严世蕃豪爽地笑道，“殿下若喜欢，臣自然是求之不得。”
景王欣然落座，面上的喜色难以掩饰：“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小阁老了。”
两人对饮了一杯后，景王叹息一声：“父皇让本王上关于改稻为桑的折子，本王实在是头疼啊。”
“王爷，不必担心。”严世蕃一笑，“臣今天请你来，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景王顿时大喜：“太好了，还是得靠你小阁老。快说，什么法子？本王回去后就写个折子。”
严世蕃沉思了下，摊手：“就八个字，以改兼赈，两难自解。”
景王听完了严世蕃的详细解释后，喜出望外：“小阁老，这么妙的法子，你当真让给本王去上奏？这不是夺了你的功劳么？”
“王爷，你太客气了。”严世蕃认真道，“陛下摆明了是考验你和裕王，这次，谁得到陛下的信任，就有可能入无逸殿当值啊，等同于储君，臣自然全力助王爷你啊。”
景王听了，颇为感动。
严世蕃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呵呵，到时候改稻为桑失败，那就是你景王的罪啊，因为用的是你的法子。
……
翌日，玉熙宫。
嘉靖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极为认真：“以改兼赈，两难自解。老四是出息了，居然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
一旁的吕芳面色疑惑：“奴婢听不懂。”
“你当然不懂！”嘉靖放下折子道，“淳安、建德两地灾情严重，百姓嗷嗷待哺，官府急需粮食以解灾民之急，丝绸大户需要稻田完成改稻为桑。那么丝绸大户出粮买百姓的田，于是百姓有了粮，丝绸大户也有了田，官府赈灾也就自然完成了。”
吕芳恍然大悟：“哦，妙啊，太妙了！如此，改稻为桑也就能执行了。”
“是的！”嘉靖眉开眼笑，“只是，朕没想到，会是老四想出了这个好办法。”
吕芳跟着大赞：“景王聪慧过人啊。”
嘉靖表情颇为欣慰，问：“老三的折子还没上来吗？”
“暂时没有。”吕芳试探着问，“需不需要派人去裕王府催促？”
嘉靖面色冷了下来，挥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