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毒战百药

张元听他要比解毒，似乎比比武有趣得多，便问诸草仙怎么比。

诸草仙傲然道：“老夫号称毒不死人，你若是能在此一项胜过老夫，那么我便举荐你为裕王解毒。”

众人本来也无解毒之能，听诸草仙这么说，也想看戏，只左冷禅向内室朗声道：

“吴总管，您老意下如何？”

内室响起吴正淳的声音，已比和张元对话时明显虚弱：

“为王爷解毒，本来也不能只看毒术高低，但如今事急从权，便请诸掌门代老夫考考张小子。”

诸草仙朗声道：“承蒙总管信任！”

随即拿了一个喝茶瓷碗，快步走到那一排排簸箕竹筐之前，端详许久，抓起两片碧蓝树叶放入碗中。

他思考已毕，当下不再迟疑，连抓十余样不同配料，走到了两名太医面前。

“王太医，喜太医，请二位看看这瓷碗之内的东西，以沸水冲服，毒性几何？”

两名太医仔细观察，左手拨动，右手掐算，沉声道：“只怕寻常男子足可毒死十三四人。”

诸草仙微笑道：“在下所记也是类似之数。”

随即一挥手，对厅角百草门人道：“取沸水来！”

弟子取来一个铜壶，诸草仙注水入碗后，又拿起另一个空碗，急拈急抓，弄了小半碗东西，张元见里面还有个全身橙黄的小蟾蜍，不禁吐了吐舌。

诸草仙又请两名太医察看，并说明将要以那蟾蜍之血作引，太医又给出能毒杀十余人的结论。

诸草仙便将沸水注入那碗，划开蟾蜍脊背滴入鲜血。

此时众人已明其意，知道他是要先服毒，再以毒解毒，他选用如此大的剂量，当然是要显摆毒术，以正“毒不死人”之名。

“这么喝两碗水没死，就算毒术高超了吗？”

张元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好整以暇。

诸草仙冷冷道：“老夫这两碗喝下去，若是有一点点中毒症状，便从此退出江湖。

但你这小东西如果能照做不死，即便中毒，我也算你赢了。”

张元拱手笑道：“那你人还怪好咧。”

诸草仙冷哼一声，等到毒水变冷，一口气喝下，隔得片刻，又将另一碗干了。

众人虽然知他目的，但听说这两碗毒水每碗都能毒死十多个人，只要诸草仙稍有差池便是致死量，都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两位太医浸淫岐黄日久，却也没看过谁是纯粹以毒解毒，而且还是如此大的剂量，心中称奇，也都定睛观看。

诸草仙喝完两碗毒水，微微一笑，闭目运气片刻，突然吐气开声，在厅中打起一套“燕青拳”来。

厅中诸人不是一派之主，也是资深长老徒弟，行走江湖经验丰富，都知道人中毒之后不可妄动，否则毒气在血脉中散开，只会死得更快，见他不但喝毒如喝水，还敢打拳，都由衷爆发出一阵惊叹叫好之声。

诸草仙一套三十六路燕青拳打完，面色不变，气息均匀，神采奕奕，果然全无中毒之象。

众人又是叫好连天，鼓掌称赞持续了数十息，声震屋瓦，“诸掌门好手段”，“百药门本事高”之声此起彼伏。

诸草仙面露狂傲，冷冷看着张元道：“该你了。”

张元摇摇摆摆走到毒物摊前，原来簸箕上都是干货，竹筐里则多为活物，都是些五彩斑斓的蛇虫鼠蚁。

“这些能不能生吃？”

他指着几个簸箕里的干花询问，那些花虽已风干，仍然色彩艳丽，似乎上了一层薄油。

“能不能生吃，你研究毒术的不知道？何必问人？”诸草仙嗤笑一声，不屑道。

那姓喜的太医心地善良，见张元还只是弱冠之年，心想他对敌当今第一毒术高手必然胆怯，便出声道：

“干货毒物因为去了水分，毒性更烈，还是到沸水中缓和些吧。”

张元对他笑着抱拳道：“多谢您老。那么这里的东西哪几样最毒？”

喜太医随手指示道：“干货之中，五色彩蝎尾，情花，灵脂兰三样毒性最烈，活物以五彩雪蛛，金银血蛇居首。”

张元有点失望，追问道：“怎地没有金波旬花，七心海棠，白驼山双头蛇，莽牯朱蛤？”

两名太医对望一眼，脸现惊讶，诸草仙原本一脸不屑，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面露诧异。

喜太医拱手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倒是老夫看走眼了。

金波旬花乃西域异种，七星海棠仅见于极偏门的古籍，莽牯朱蛤搜捕太难，此处确实没有，那双头蛇我等都未听过，倒要请教。”

张元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禀。”

王太医道：“我等在此摆下诸般毒物，原本是要配置出一味与王爷之血有所感应之毒，再以此为依制成解药，难道小兄弟竟认出王爷所中之毒来自方才所说之物么？”

张元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跟它们碰一碰。”

太医们相顾无言，张元也不再说话，随手抓了一把三样干货，又来到那金银血蛇和五彩雪蛛的筐边，犹豫片刻，伸手抓起了一条金血蛇，没想到立刻又有一条银血蛇跟着爬上他手背。

他走到喜太医身边，问道：“这里的毒物能毒死几人？”

喜太医见他手拿活蛇，吓得退后两步，颤颤巍巍道：“只怕总有五六十人，那两条血蛇身上之毒就可毒死二十人不止。”

众人向张元看去，只见两条光鲜亮丽的小蛇正在他指缝间游走，诸草仙知道这血蛇脾气暴躁，不明白为何没咬张元，心下称奇。

张元拿过一个茶杯，掰开蛇口，将毒牙摁在杯壁，没多久就有晶莹剔透的蛇毒流下。

张元又拿起那干蝎尾、情花、灵脂兰，囫囵塞进嘴里大嚼。

诸草仙冷笑道：“你不另吃解毒之物？”

张元只觉口中酸、苦、涩、辣，赶快咕嘟一声吞下，又端起那小半杯蛇毒一饮而尽，冷笑道：

“要不要另吃，你研究毒术的不知道？何必问我？”

诸草仙闻言大怒，这话正是他刚才嘲讽张元所说。

但转念一想，这几样东西毒性绝无相生相克之理，料来张元必死无疑，也就冷哼不语，心下万分好奇他死状如何。

张元又喝了口茶顺下蛇毒和残渣，正想找个位置坐下，左冷禅却突然闪了出来，冷冷道：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