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师徒大战，夫妻联手灭恶贼
将近黄昏，两人已经抵达见性峰。仪清率众弟子相迎，道：“掌门师兄，为何去而复返？”令狐冲道：“岳掌门率领两千五岳弟子，前来恒山，预计明天就会抵达。”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仪玉道：“他一定是为了林平之的事情方才来恒山的。掌门师兄，任我行留在恒山上的弓箭，还有数千枝，请掌门师兄速命各弟子把守恒山上各处重要的隘口，不要放他们上山。”令狐冲道：“岳掌门乃是五岳掌门，统领五岳，这样做于理不合。”仪清道：“掌门师兄所言有理。这样做不免会给伪君子口实，让他公然攻打恒山。更何况，岳不群人多势众，难以抵敌，纵使设防，也与不设防没有多大区别。”仪玉急道：“那该怎么办？”令狐冲道：“我正有话要问岳掌门，自然要以礼相迎。”仪清道：“如果一语不合，当即动手，又当如何？”令狐冲望了东方不败一眼，道：“那就只能战了。”
仪清见状，道：“东方教主，岳不群多行不义，他处心积虑图谋辟邪剑法，又杀害本门两位师尊，还遣杀手去血洗王元霸一家，请教主出手，明日将他就地正法。”此言一出，众弟子都同仇敌忾，齐声附和。东方不败笑道：“小尼姑又把心思打在本座这里。告诉你们，本座来恒山，是诚心诚意来礼拜佛祖的，不是来杀人的。这件事，你们不去求你们的掌门师兄，却来求本座，不免于理不合。”令狐冲道：“岳掌门是习武之人，他图谋‘辟邪剑法’，并没有多大的过错。毕竟，东方教主也处心积虑图谋人家的易筋经。岳掌门去血洗王元霸一家，那也是他与林平之的私怨，我们不能干涉。明日岳掌门上恒山来，你们休要向他提起这两件事。我们只要借机向他问明两位师太的事。纵使一语不合，大打出手，我会想法设法说服汤英鹗等人，让他们不参与这场打斗。毕竟，他们与岳掌门有杀师之仇。”仪清等人道：“弟子遵命。”
东方不败听了令狐冲将自己与岳不群相提并论，心中不由大怒，她讽刺道：“你不过是恒山掌门，而岳不群则是五岳掌门，你向他询问两位师太的事，他凭什么要回答你？”令狐冲一拍脑袋，道：“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东方不败道：“我倒是有一条妙计，可以让岳不群如实交代。”令狐冲道：“你有何妙计？”东方不败道道：“仪清，你先将林平之叫出来。”仪清道：“是。”片刻之后，林平之也抵达无色庵门前，他见了东方不败与令狐冲，当即道：“大师兄，东方教主。”东方不败道：“林平之，岳不群已经够忌惮恒山了，你上恒山来，是想引岳不群来攻打恒山吗？”林平之道：“教主误会了，平之从塞北回来，与仪清师姐相遇。平之从师姐的口中得知岳不群杀害了恒山派两位师太，所以特地前来恒山，与众位姐妹一起想办法诛杀岳不群。”
令狐冲道：“林师弟……”林平之道：“大师兄，你把岳不群当作是师傅，可是岳不群可有将你当成是他的徒弟？你难道忘了，在去洛阳的路上，岳不群派劳德诺来监视你。在五霸岗上，他又不顾你的安危，不辞而别。在金顶灵鹫寺，他又伤了你。仪清师姐方才告诉我，岳不群率领两千余人到恒山上来，你以为他是为了我吗？他可是为了杀你，大师兄。”令狐冲道：“林师弟，岳掌门曾经救我一命，所以，此次他到恒山上来，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取他性命，这就算是我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如果他再作恶，我第一个容不得他。”东方不败道：“你想留他一命，还他的救命之恩，那也很简单呀。囚禁任我行的地牢，现在还空着了。”令狐冲道：“岳掌门来意如何，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事，等明天见了他再说吧。”
东方不败道：“林平之，当初你受命于岳不群，将本座引去华山派的断桥，本座那时为了给一只猪疗伤，以至于功力大损，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逃脱险境。”林平之道：“教主，当初平之是华山弟子……”东方不败道：“废话就不用说了。明天，本座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林平之道：“请教主示下。”东方不败道：“恒山通往悬空寺的道路上，有一座桥，那桥长十余丈，左端与灵龟阁相连，右端与神蛇阁相连。如若恒山派与岳不群一语不合，乃至于大打出手，你就现身，将岳不群引去那桥上。本座自有办法对付他。”恒山诸弟子见东方不败仅仅来过恒山一次，就熟知恒山的地理，无不吃惊。
林平之闻言大喜，道：“岳不群对平之恨之入骨，他见到平之，一定想杀了平之而后快，引他去长桥，轻而易举。”东方不败道：“那就交给你了。”这时，令狐冲突道：“林师弟，小师妹的事？”林平之道：“我又不是有眼无珠，又怎么不知道小师妹对我一往情深，可是我已经无脸再见她了。那天我对她发怒，有一半是因为岳不群的所作所为，另一半，自然是想激怒她，让她另择良人。”令狐冲道：“到时我随你一起去华山，跟小师妹说清楚，我相信，她一定是不会介意的。”林平之默然不语。东方不败不太习惯旁人说男女之事，于是她道：“令狐掌门，我饿了，我先下山去用膳，你们慢慢说。”令狐冲道：“你不是来恒山礼佛的吗？礼佛当然要用斋菜呀。”东方不败瞪了他一眼，道：“这是谁说的？”话毕，她就迈步离开。令狐冲从后追上，道：“林师弟，晚上我再来找你，东方，你等等我。”东方不败道：“你这个掌门懂不懂规矩？还不滚回去用斋菜，跟着我作甚。”令狐冲笑道：“谁跟着你了，我正好也有事情要下山一趟。”话毕，他从怀中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东方不败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少顷，两人就到了山西分坛，东方不败唤来上官云与鲍大楚，吩咐他们持毒水上恒山，在桥边设好连弩。当夜，东方不败在恒山的客房住下。
次日辰时，岳不群果然率领汤英鹗等九百余名五岳弟子前来恒山。他见了令狐冲，当即冷冷的问道：“令狐掌门，那日在华山，你为何不辞而别？”令狐冲道：“当日晚辈有急事，不得已要先行离开，请岳掌门莫怪。晚辈敢问岳掌门，你劳师动众前来恒山，所为何事？”岳不群哈哈大笑道：“五岳合为一派，自然要不分彼此。岳某前来恒山，是想请令狐掌门与恒山众弟子移居华山的。”令狐冲道：“恒山派数百年基业，岂可弃于一旦?定逸师太临终前嘱咐晚辈，定要力保恒山门庭。晚辈虽然不俏，但是亦不敢忘记师太遗言。”岳不群道：“那你是不肯移居华山了？”令狐冲道：“恕难从命。”岳不群道：“五岳弟子听命，恒山派令狐冲与魔教中人勾结，欲对武林正道不利，岳某现在就替天行道，将他正法。恒山派其余人等，如果有敢助纣为虐者，一并诛杀。”仪清等人闻言，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
令狐冲苦笑道：“岳掌门，你我真是要走到这一步吗？”岳不群道：“到得今日，你还装腔作势干什么？那日在黄河舟中，五霸冈上，你勾结一般旁门左道，故意削我面子，其实我便已决意杀你，隐忍至今，已是便宜了你。在福州你落入我手中，若不是碍着夫人，我早教你见阎王去了。哼，教出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贼人，是岳某平生之大不幸。”五岳弟子闻言，纷纷附和。仪清见岳不群有意扰乱令狐冲的心神，乃说道：“掌门师兄为人重情重义，光明磊落，仪清初见掌门师兄时，只道是哪位正人君子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哪里知道那人原来是个伪君子。”仪玉等人闻言皆大笑，一时之间，无色庵前“伪君子”“妖人”之声四起。岳不群冷冷道：“好，好，好，从明天起，世上再无恒山派。”
仪清道：“掌门师兄，岳不群作恶多端，杀害本门两位师尊，请掌门师兄替五岳剑派清理门户。”岳不群道：“小尼姑倒是有两下子，这样也能猜得出来是我杀了定逸、定闲。”令狐冲怒道：“两位师太一生正直，你为何要杀她们？”岳不群大笑道：“令狐冲，杀他们的元凶并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不是你勾结魔教妖人大闹灵鹫寺，两位师太就不会前去灵鹫寺求情，左冷禅也不会率领五岳弟子营救灵鹫寺。我不妨告诉你，那天左冷禅、余沧海和我一起上少室山将灵鹫寺内的深井全部填埋，结果定逸、定闲竟然多管闲事，阻止我填埋深井。她们的死，可怨不得我，纵使我不杀她们，左冷禅也会杀了她们灭口，要怪就怪她们多管闲事，要怪就怪你令狐冲勾结魔教妖人大闹灵鹫寺。”令狐冲闻言，竟然觉得岳不群的话有几分道理。仪清道：“掌门师兄，休要听他胡言，他已经失去常性了。”
岳不群冷冷一笑，道：“五岳弟子，随我清理门户。”话毕，他就持剑攻向令狐冲。仪清道：“汤副掌门，岳不群杀害贵派掌门，你又何必听命于此恶贼呢？如果现在嵩山派与恒山派联手，共击岳不群，定能将岳不群这个恶贼在见性峰前正法。”可是，汤英鹗犹如不闻，他率领五岳弟子，冲向仪清等人，两方人马就这样的展开厮杀了。仪清在与五岳弟子交手时，犹不忘奉劝汤英鹗，怎知他还是无动于衷。——仪清又怎么知道，汤英鹗等人的家眷都在华山，如果此番他们不能杀掉令狐冲的话，他们的家眷也就不用活了。所以，他们自然要拼尽全力，力求将恒山派众人尽数斩杀。
林平之与日月神教白虎、青龙两堂教众都在无色庵内，青龙堂陈堂主见两方人马已经展开厮杀，于是对林平之说道：“林兄弟，你现在就现身，将岳不群引去天桥。”林平之道：“好。”言讫，他用力地推开了无色庵的大门，力求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后，他就向悬空寺方向跑去。岳不群见林平之从无色庵内冲出，当即卖了一个破绽，从战团内抽身而出，往林平之离开的方向追去。毕竟，林平之将他自宫的消息散播开去，他对林平之实在是恨之入骨。片刻之后，岳不群已经踏上前往悬空寺的天桥。突然，一人喝道：“射。”话音刚落，灵龟阁与神蛇阁的窗户中就有二十余道黑色水箭射出。
岳不群听到那一声大喝，当即停步，此时，他见那二十余道水箭，在空中化作万千雨点，在他前方洒将下来，将天桥的栏杆腐蚀出一个个小孔。他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没有见过这等猛烈的毒水。他知道，如若他方才迈上一步，就会被这些毒水击中，全身腐烂而死。他不禁心生骇意，他朗声道：“何人在此暗算？”东方不败率领上官云等数人从林中走出，她道：“暗算倒是不敢当，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岳不群咬牙切齿道：“东方不败。”东方不败道：“岳掌门，本座在此恭候多时了。本座给你送上这样的大礼，你可满意？”岳不群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岳某的面子这么大，堂堂日月神教教主，竟然抛下情郎不管，到这里来给岳某送大礼，岳某满意得很呀。”东方不败道：“岳掌门，你以为汤英鹗那些酒囊饭袋能伤到令狐冲？”
岳不群大笑道：“汤英鹗他们的长剑上都涂了剧毒，那小贼只消中上一剑，就会一命呜呼。”鲍大楚道：“教主，属下是否要去见性峰接应令狐公子？”东方不败道：“不必了。风雷堂的教众，现在估计已经到见性峰了，过些时候，令狐冲就会前来。”她顿了一顿，又道：“岳掌门，你不妨与本座在这里一起等令狐冲前来。”上官云闻言，当即吩咐两名教众搬来一张檀木椅子，让东方不败安坐。岳不群道：“东方教主，你又何必坐在这里等呢，没有两三个时辰，那小贼都来不了。”东方不败道：“如果岳掌门预测有误，又当如何？”岳不群道：“任你处置。”东方不败闻言不禁大笑，道：“那这赌约又有何意思？”岳不群不答。东方不败道：“罢了，纵使没有意思，本座也愿意陪岳掌门玩玩。”岳不群道：“若是我赢了，你要放我离开。”东方不败道：“放你离开又有何难，本座要消灭你华山派，易如反掌。”岳不群冷冷笑了几声，心中静思脱身之策，而东方不败则是静坐于桥边，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岳不群见神教教众已然松懈，于是，他运起内力，往天桥后方冲去。怎知他方才迈出数步，后方就有破空之声传来，他连忙侧身闪避。可是，他闪避完，就后悔了，因为暗器的劲道甚弱，对方的用意就是逼迫自己闪避，如果自己方才全力冲过去，那不过是轻伤罢了。而现在已经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机。东方不败道：“岳掌门，如果你不老实点儿，本座也就没有心思陪你玩下去了。”岳不群闻言，竟然泄气了，他心中已经没有了逃生之念。半个时辰之后，童百熊等神教教众到达天桥边，他道：“教主。”东方不败道：“情况如何？”童百熊道：“岳不群带来的五岳弟子，有两百余人逃窜下山，四百余人死在见性峰前，还有百余人弃械投降了。”东方不败道：“令狐冲呢？”童百熊笑道：“公子在替一些恒山弟子包扎伤口。不过，小尼姑听说教主已经捕获了岳不群，都喜不自胜，她们一会儿就会前来。”东方不败轻轻一笑，道：“岳掌门，你输了。”岳不群也颇为吃惊，汤英鹗等人熟习五岳剑派失传的剑法多日，又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少顷，令狐冲率领恒山弟子也到达天桥边，当然，还有林平之与部分五岳弟子。岳不群素知令狐冲为人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尊师重道，于是，他冷冷一笑道：“令狐掌门，你现在要手戕恩师了？”令狐冲闻言，想起岳不群许多恩义，与宁中则、岳灵珊两人，如何不动心？他现在又见灵龟阁、神蛇阁无数强弩正对准岳不群，心中愈发不忍。他道：“东方，不要为难岳掌门。”东方不败闻言，欲待回话，可是仪清已经开口说道：“掌门师兄，你曾是华山弟子。仪清斗胆问掌门师兄，岳不群的所作所为，可有触犯华山七戒？”令狐冲道：“确实触犯了华山七戒。岳掌门在思过崖山洞里加害莫大先生等人，触犯七戒中的‘戒同门妒忌，自相残杀。’与‘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林平之道：“恐怕还不止于此。岳不群偷窃我林家‘辟邪剑法’，触犯了七戒中的‘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他派遣杀手加害我外公，触犯了七戒之中的‘持强凌弱，擅伤无辜。’”仪清道：“掌门师兄，如果华山弟子触犯了华山七戒，应该如何处置？”令狐冲道：“轻则罚上思过崖面壁思过一年，重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仪清道：“古语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岳不群虽是华山掌门，但他触犯了华山七戒中的四戒，估计华山上下从来都没有人犯的过错比他更多。纵使掌门师兄要饶他不死，那也应该废去武功，逐出华山门墙。”仪清的用意非常明显，岳不群树敌之多，不言而喻。如果他没有了武功，估计用了多久，就会被仇家找上门来，碎尸万段了。东方不败笑道：“正道之中，有如此之多智谋之士，本座倒是另眼相看了。既然这是五岳剑派的家务事，本座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三娘，撤去连弩。”桑三娘道：“是，教主。”话毕，她摆了摆手，神龟阁、灵蛇阁的神教教众，就将连弩撤去。岳不群哈哈大笑道：“恒山派五大戒律，你们这些小尼姑又守了多少条？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岳某？”仪玉道：“掌门师兄，不必和他废话。岳不群为人睚眦必报，如若他现在逃得性命，他日必定加害于恒山派。”林平之道：“大师哥今日维护岳不群，他日岳不群未必同样维护大师哥。”身后的五岳弟子纷纷道：“岳不群无恶不作，杀了他。”
岳不群道：“令狐冲，你又何必故作妇人态呢？你这么想杀我，那就动手。我告诉你，如若我下得了恒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恒山上下，一个人也别想活。”话毕，他已经拔出佩剑。令狐冲知道现在已经不得不动手了，他从怀中取出恒山掌门的掌门令牌，道：“仪清，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恒山掌门。恒山五戒，二戒同门相残。等会儿，你们不许动手。”仪清道：“掌门师兄三思。”令狐冲道：“如若岳掌门胜了，你们不允许为难他，放他下山。如若岳掌门输了，我们将他带去灵鹫寺，让他诵经礼佛，洗涤心中的戾气。”东方不败闻言，站起身来，走到树林之前，神教教众一并撤去。桑三娘低声道：“教主，属下担心……”东方不败道：“本座不是五岳剑派之人，本座也没有说过本座不会动手。封锁四周出口，以免让岳不群逃了。”话毕，她的右手已经不为人知地捏起一根银针。桑三娘当即吩咐日月神教教众守在下山的道路上。仪清接过掌门令牌，道：“是。”话毕，她与五岳弟子一并退去，留下一大片空地给岳不群与令狐冲。
岳不群纵身跃向平地，然后就挥剑向令狐冲砍落。令狐冲当下拔剑抵挡。两人就这样斗了十余招。岳不群数十招不胜，出剑更快，令狐冲打起精神，与之周旋。初时，他见众人避得甚紧，纵使自己不出手，岳不群也难逃得性命，于是他只能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无论胜败，都不伤了岳不群的性命。不过，东方不败在身后观战，她的武学修为极高，如果自己有心相让，势必瞒不过她，所以，这次比武，自己必须全力施为，如若岳不群能胜了，那就是天意使然，如若他败了，也冤人无尤。
两人斗到一百五十六招后，令狐冲出剑已毫不思索，而以岳不群剑招之快，令狐冲亦全无思索之余地。林家辟邪剑法虽然号称七十二招，但每一招各有数十着变化，一经推衍，变化繁复之极。倘若换作旁人，纵不头晕眼花，也必为这万花筒一般的剑法所迷，无所措手，但令狐冲所学的独孤九剑全无招数可言，随敌招之来而自然应接。敌招倘若只有一招，他也只有一招，敌招有千招万招，他也有千招万招。然在岳不群眼中看来，对方剑法之繁，更远胜于己，只怕再斗三日三夜，也仍有新招出来，想到此处，不由得暗生怯意，又想：东方不败遣人挡在下山的要道上，显然是为了防止我逃逸，如今，我要求生，非胜了这小贼不可。一念至此，他剑招更狠了。只是，无论他出招如何快，如何狠，令狐冲以独孤九剑应对，还是游刃有余。两人又斗了两百余招，还是胜负不分。
童百熊道：“教主，他们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不分胜负，不分强弱。如此斗下去，非斗个三天三夜不可。”东方不败道：“再过一百招，就可以分出胜负了。童大哥，你就耐心一些。”桑三娘笑道：“教主，那谁赢谁输呀？”东方不败道：“明知故问。”话音刚落，战局已经发生了改变。原来，岳不群与令狐冲斗了四百余招后，力气不接，他的剑招不禁变慢了。这样一来，他连遇险招。岳不群知道，战局越往下拖对他越不利，他现在也只有孤掷一注了。一念至此，他当下潜运内力，忽进忽退，绕着令狐冲身子乱转，剑招如狂风骤雨一般，越来越快。如此一来，他的剑招不免有所重复。又斗得三十余招后，只见岳不群左手前指，右手一缩，令狐冲知道他那一招要第三次使出。其时久斗之下，令狐冲也感神困力倦，他情知局势凶险无比，在岳不群这如雷震、如电闪的快招攻击之下，只要稍有疏虞，自己不免送了性命。是以他一见岳不群这一招又将使出，立即长剑一送，看准了岳不群右腋，斜斜刺去，剑尖所指，正是这一招破绽所在。那正是料敌机先、制敌之虑。岳不群这一招虽快，但令狐冲一剑抢了在头里，辟邪剑法尚未变招，对方剑招已刺到腋下，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岳不群一声尖叫，声音中充满了又惊又怒，又是绝望之意。令狐冲剑尖刺到对方腋下，猛然间听到他这一下尖锐的叫喊，立时惊觉：我可斗得昏了，他过去对我有恩，我如何可以伤他？当即凝剑不发，说道：“胜败已分，岳掌门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岳不群脸如死灰，缓缓点头，说道：“好！我认输了。”
桑三娘笑道：“教主料事如神，他们两人果真是斗了一百余招就分了胜负。”东方不败得意的笑了笑。那边，只听令狐冲又说道：“仪清，你们送岳掌门去灵鹫寺。”话毕，他将还剑入鞘，向东方不败走去。突然之间，岳不群一声大喝，长剑电闪而前，直刺令狐冲后心。恒山弟子与日月神教教众见状大惊，惊呼：“令狐师兄小心。”“公子小心。”东方不败苦于岳不群背后偷袭，他被令狐冲的身躯挡住而难以发针相救。令狐冲大骇，他连忙侧身闪避，他慌忙之间站立不稳，狼狈地摔到在地上了。岳不群大喜，他提起长剑，一声狞笑，长剑高高举起，抢上一步，正待这一剑便将令狐冲脑袋砍落。此时，数枚银针向他射来，他长剑还没有刺下去，他就已经被银针射倒在地了。林平之见机不可失，连忙挺剑上前，一剑送了岳不群上西天。恒山弟子见岳不群死了，都欢呼雀跃。那边，东方不败已经扶起了令狐冲，她道：“你有没有伤到了？”令狐冲道：“没事，只是手掌划破了皮罢了。”东方不败道：“三娘，金仓药。”桑三娘闻言，将金仓药递给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当即替令狐冲上药，不再话下。令狐冲见岳不群伏尸在旁，不禁热泪盈眶，他道：“东方，我想上华山一趟，将岳掌门收殓了。顺便将事情告知……”东方不败道：“我陪你。我也想上思过崖一趟，将神教十长老的骸骨迎回，完成先师的遗愿。”令狐冲道：“好。”随后，令狐冲火化了岳不群的尸身。
午后，无色庵内，令狐冲为仪清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掌门接任大典，大典结束后，他就与仪清等人话别。仪清道：“令狐师兄，你若想回恒山派，恒山派什么时候都欢迎你。”仪玉道：“令狐师兄，你要时常回来探望姐妹们。”令狐冲笑道：“我会的。仪清，仪玉，你们要切记定逸师太临终遗言，时常自省，莫要重蹈岳掌门的覆辙。”提起岳不群，他不禁叹气。仪清道：“令狐师兄放心。恒山派一定会与武林各派和谐共处。而且，现在虽然是太平之世，不过成化皇帝却不见得贤明。我们还会广结善缘，让山西无家可归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令狐冲道：“好。那我下山去了，以免东方教主在山下久等了。”仪清等人送令狐冲出了山门，方才留步。
恒山山脚下，日月神教教众早已备好车马，而林平之也在山下。令狐冲道：“东方，你带这么多人去，华山派还以为你要去攻山呢。”东方不败道：“思过崖的山洞里，除了十长老的骸骨外，应该还有五岳剑派弟子的骸骨，你说我不带多一些人去，行吗？”令狐冲道：“林师弟，你先回华山向师娘和小师妹道明来意，以免他们误会了。放心，我稍后便到。”林平之道：“好。”话毕，他扬鞭而去。东方不败道：“你要坐车，还是骑马？”令狐冲道：“打了一个早上，累死了，当然是先坐车休息一会儿，再骑马。”东方不败轻轻一笑，道：“好，都听你。”言讫，她与令狐冲先后登车。日月神教大队人马向华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