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复仇
明德坊。
路晨低着头，沿着街道一路前行。
衣服换成了寻常人穿的粗麻布衣服。
还用黑布捂住了口鼻。
除了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面貌以外，还有遮挡气味的作用。
臭！
这城里实在是太臭了！
一是寻常百姓为了省钱，几个月才有可能去澡堂里洗一次澡。
二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环卫工人这一说法，也没有类似于环境管理局这样的公门。
街道上满是垃圾，还有各种动物的屎尿，种种味道掺杂在一起，别提鼻子有多遭罪了。
路晨低头瞄了一眼留着半个脚印的牛粪，默默加快了脚步。
穿过长街，拐入胡同，又低头走过一个晾衣服的竹竿，他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院门半开着。
路晨还没有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鞭打声，以及哭泣求饶声。
“什么情况？”他微微一愣，轻轻推开门，走入其中，又轻轻将门关上，并落锁。
与此同时，哭喊声与怒骂声，也愈发清晰起来。
“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割腕！以后还敢不敢了！真是反了天了！”
“我问你！周宇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人家可是周氏武馆的二少爷！你能给人家当外室，是你的福气！”
“我告诉你，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嘛...呜呜呜...”
听到对话，路晨这才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名叫姜苏苏。
小时候两人还经常在一起玩。
自己当初被卖的时候，小姑娘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另外，听姜苏苏与叔叔对话的意思，这位叔叔是卖人卖上瘾了？
把自己这个侄子卖了还不够，又盯上了亲生女儿？
还要把女儿送给人家当外室？！
果然，人渣就是人渣。
路晨活动了一下手腕，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声响，然后大步走到门前，抬脚就是猛地一踹！
只听得咔嚓的一声脆响。
手腕粗细的门栓，直接从中间折断开来，两扇厚重的门板，也猛地对半敞开，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谁在外面！”听到动静，姜善拿着一根马鞭，撩开门帘就大步往外走。
只不过还没等他跨过门槛，迎面就是砂锅大小的拳头轰击过来。
几颗晶莹的牙齿顺势飞了出去，啪嗒落地，沾染血迹。
“啊！！”
姜善发出一声惨叫，仰头重重倒在地上。
路晨撕开门帘，紧随其后大步走进了屋。
正准备继续补上第二拳，可眼前的场景，让他整个人一愣。
随之便被无边无际的怒火所吞噬。
只见房间的角落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在墙角。
满是鼻涕与泪水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姜善！你这个畜生！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见到这一幕，路晨心中顿时怒火升腾。
这样的人渣，就不该活着！
“路晨！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怎么回来的！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你叔叔！”
这时，姜善也认出了路晨的身份，大声喝道。
“叔叔？笑话！”
路晨冷笑。
其实，这姜善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之所以叫叔叔，是因为姜善某次上山打猎遇险，被路晨父亲救下，后来两家因此交好，姜善才成了路晨的叔叔。
“我父亲是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对我的？恩将仇报！你有脸说叔叔两个字？
当年我走投无路投靠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把我当成你的侄子？
我父亲怎么就救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砰！
第二拳！
鼻青脸肿！
第三拳！
面目全非！
“路晨！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我好心给你找了去处，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你好心当做路肝肺！”
姜善双手捂脸，不断惨叫。
砰！
路晨冷冷一笑，对着肚子又是狠狠两拳。
“你放屁！当前我父亲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家里攒下的金银，把十个我抚养长大，也绰绰有余！
可你呢！
但你却把我卖给人贩子！要不是我命大机灵，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砰砰砰！
路晨对着姜善的肚子，又是几拳打下。直至姜善一头晕死过去，这才稍稍觉得解气。
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大哥！大哥！”
这个时候，姜苏苏才从突如其来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听到她的声音，路晨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姜苏苏，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苏苏，你没事吧？”路晨伸手擦了擦姜苏苏脸上的眼泪，问道。
“大哥，我没事！”姜苏苏道。
路晨点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善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姜苏苏道：
“前些日子，我上街采买，结果却碰到了周氏武馆的二公子周宇，结果当天下午，周宇便来到家里，让我成为她的外室，答应每个月都给家里二两银子。我自然是不同意，可我爹一直逼我，我实在没办法...”
路晨低头看去，便发现姜苏苏手腕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显然是割腕自杀所致。
而这便是姜善殴打她的原因，一旦姜苏苏身死，每个月二两银子就泡汤了。
而绝对不是心疼什么女儿。
人渣！
在姜善的心里，姜苏苏或许就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时，姜苏苏继续道：
“大哥，你不知道，我母亲就是因为不同意接客，被他活活打死的！还有，我母亲死的时候告诉我，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他卖到了宫中...”
“......”路晨沉默，这姜善实在不是个东西，为了钱，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
也就在这时，姜苏苏忽然拿起墙边的一把铁镐，猛地向姜善的头颅砸去。
“苏苏，你干什么！”
路晨连忙伸手拦住，再怎么说姜善也是姜苏苏的亲生父亲。
“杀了他！大哥！求求你，让我杀了他！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不杀他，我以后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大哥，你让我杀了他！我要替我母亲还有哥哥报仇！”
姜苏苏苦苦哀求。
路晨长叹了口气。
一手捂住姜苏苏的眼睛，另一只手抢过铁镐重重砸在了姜善的后脑勺上。
血液汩汩流出。
他和姜善没有任何血缘，姜善还恩将仇报，所以路晨杀了他也是天经地义。
路晨甚至猜测，自己父亲死亡，和姜善也脱不了干系。毕竟父亲生前，两人经常一起上山打猎，路父经常去的地点，以及打猎习性，姜善都一清二楚。
若是姜善为了谋财害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姜善的死，烟消云散。
姜苏苏看着姜善的尸体，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看着路晨道：
“哥，你快走吧！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恐怕很快就有人来了！人是你替我杀的，罪由我来替你扛，你快走！”
路晨笑道：“放心，你哥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了。”
路晨轻轻摸了摸姜苏苏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大哥带你走，从现在开始，没人敢再欺负我们兄妹！”
他大步走出屋子，没走大门，而是来到墙边，轻轻一跃便跳过围墙。
在隔壁院子的晾衣杆上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想了想，又随后扔下半两碎银，这才继续翻墙而走。
身影几个起落后，便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小院。
片刻后。
两人从小院中走出的时候，已经全都换上了干净衣服。
脸上也各自抹了一把黄土，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