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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狗咬狗
郁家之所以陷入今日的困境,皆是因原主而起,好在她对于和离或休妻都显得漠不关心。
只要有机可乘,她便会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牢笼。
“我郁家无须你的怜悯!”郁峥语气冷冽如冰。
“你可能不需要,但你的弟弟妹妹正处于成长的黄金时期,他们需要营养。漫长的旅途,谁又能保证你的爹娘不会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呢?”
江颂宜接着耐心地劝说着:“再说,你的轮椅已经被你破坏得七零八落,购置一辆新的轮椅也需要很多钱啊。”
“你不必多此一举。”郁峥依旧面笼冰霜。
“我明白,你们郁家人都对我十分仇视,但过去的错误已经酿成,日子还得往下过。反而对你来说,你万万不可回到京城才是。”
郁峥猛地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江颂宜措手不及,摔倒在他面前,她的秀发被郁峥紧紧攥在掌心,强行抬起头,迎上他那阴鸷的面庞。
刹那间,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束缚。
江颂宜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我可有说错半句?你劳苦功高,掌握雄厚的军力,却不幸被那老皇帝的诡计所诱,返回京城,岂非自取其辱?”
郁峥的手如同铁箍般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度再次加重,家人是他无法割舍的弱点。
“因此,你只能任人摆布,如今能够确保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江颂宜感到呼吸急促,几乎要窒息。
郁峥猛地松开她的手:“你的价值,仅限于奉上一个包袱么?”
江颂宜经过几声低沉的咳嗽,终于缓过一口气:“说不定……我还能够助你恢复双腿的行走能力。”
她心想,凭借紫菡的精湛医术,应该不至于束手无策。如果实在不行,等她的身体恢复一些,就另谋生路。无论如何,先抛出一个诱人的前景再说。
“凭你?”郁峥对此深表怀疑。
江颂宜微微一笑,“嗯,我首先表个态,明日我就让裴坤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
江颂宜没有等待郁峥的回答,将包袱强塞入他怀中,然后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决然离去。
她深知,将包袱托付给郁峥,远比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稳妥可靠。
郁峥鼻翼微动,近身感受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
奇怪,她不是已经命悬一线,即将撒手人寰了吗?然而,她脚步的轻盈却令人费解,仿佛不染尘埃。
江颂宜自郁桓手中巧妙地取回了那个包袱,他眉梢间冷若冰霜,却又不乏深深的疑惑。
江颂宜步履轻盈,她轻抚腰间的金锭与散碎银两,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一回来,翠莺立刻从沉睡中惊醒,面露惊愕之色:“姑娘,这些衣服从何而来?”
“购自他人之手。”
江颂宜不容翠莺多想,紧接着吩咐道:“你先去河边洗漱一番,回来之后我有事要你帮忙。”
翠莺望着江颂宜精神饱满的面容,眸中不由得掠过一模毒辣之色。
她记起黑衣人曾告诉她的话,若能除去江颂宜或是郁峥,她便可以重获自由身。
翠莺缓缓向河边行去,心中反复思量,总感觉背后有一股炽热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令她脊背生寒。
她回头一瞥,却发现四周空寂无人。
天色朦胧,村民们陆陆续续起床,四周的声音逐渐变得喧嚣起来。
“啊——”
猛地,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了黎明的宁静,紧接着,郁家二房的院落中传来了一阵悲痛的哭泣声和愤怒的咒骂声。
郁桓的怒火如狂狮般爆发:“你这无耻的贱人,竟敢在背后偷偷与人私通?”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回响,江颂宜不禁感到自己的脸颊也仿佛受到了冲击,方氏痛苦地哀号着,竭力喊冤。
郁桓的拳头如雨点般砸落,脚踢如风,将方氏打得遍体鳞伤。过了良久,劝架的呼喊声才稀稀拉拉传来。
江颂宜不禁莞尔,她偏爱这种狗咬狗的戏剧,若非必须制造出不在场的证明,她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一探究竟。
官差们很快闻声赶过来维护秩序。
翠莺归来时,江颂宜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偷偷地将一个细长的帕子包裹递给她,还不忘偷偷瞥了眼裴坤。
翠莺满脸困惑:“姑娘?”
“这是送给裴副统领的礼物,为了让我们接下来的旅途更加顺遂。”江颂宜低声说道。
原本江颂宜打算不遗余力地除掉郁桓,但她手中有了毒药,便改变了计划。
裴坤必须被除去,否则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她恐怕不会有片刻安宁。
翠莺接过帕子,款步走向裴坤,她机智地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将包裹着金锭子的帕子巧妙地塞进了他的手中,一切动作自然而不引人注目。
裴坤目光穿透虚空,与江颂宜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淡淡地瞥了一眼。江颂宜回报以一个俏皮而狡黠的微笑。
裴坤的脸色仍然冰寒一片,哪怕没有亲眼目睹包裹内的物品,然而那沉重的分量和银两的差异已不言而喻。
他眼神中的锐利如同刀剑出鞘,一瞥之后,便决然转身,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江颂宜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重活于世,她有的是手段将裴坤置于死地,更别提她还掌握着致命的毒药。
若非为了向郁峥表明自己的诚意,她定要一点一滴地折磨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叫他尝尽人间疾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喊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包袱哪去了?”
方氏原本就因为“偷人”事件而无法自圆其说,如今包袱又告失踪,郁桓气得暴跳如雷,几乎要将方氏置于死地。
人群因恐惧而开始退缩,唯恐自己被无端牵连。此刻,大家都开始有序地排队领取早餐,只有郁桓与方氏二人直奔江颂宜而来,面色铁青,怒火中烧。
“江颂宜,你竟敢盗窃我们的包袱!”方氏的声音尖锐且充满怨毒,她的语气并非质问,而是斩钉截铁的指控。
江颂宜轻蔑地哼哼一笑,嘲讽道:“那是我的包袱,你倒是告诉我,你是如何能将别人的财物霸占,还舔着脸赶来讨要?实在是够厚颜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