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道回府
夜色正浓,萧锦筠下午睡得多了,虽已过了亥时,仍毫无睡意,她让翡翠下去休息,自己随手拿起一本书,伏在桌旁读了起来。
一黑色人影在门外徘徊了一阵,随即轻叩殿门。
“是谁?”萧锦筠轻生问道。
“是我,陛下睡了吗?”是陆煜川的声音。
萧锦筠走出去打开门,陆煜川着一袭黑色长袍,立于门外,面色不安。
萧锦筠赶紧把他拉让进屋内:“更深露重,快进来。”随即自上到下打量起了他。陆煜川一直穿月色,白色或者其他浅色的衣服,从未见他穿过黑色。
深夜里一身黑衣,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来见她,萧锦筠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你一身夜行衣,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越过陆煜川向门外张望着。
陆煜川双手扶着她肩膀,把她拉了回来,正对着自己,随即回手关上殿门。只静静地与她对视,神色复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一句话也不说。
神神秘秘地,萧锦筠心里更加不安,“你不会是受伤了吧?”她开始上下左右在他身上摸索着,翻找伤口。
手被陆煜川一把捉住,“我没受伤,别找了。”
萧锦筠一脸茫然,“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别吓我。”
陆煜川松开她的手,倒退一步,单膝跪地,像一个武士般,单手撑地,语气深沉,“臣未提前查出御马有失,又护驾不力,害陛下涉险,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
见他突然跪下,萧锦筠一惊,后退了一步,脑子一片凌乱。直至听完他的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见他仍然跪着不动,恍然大悟,问道:“你这些天以来,刻意避着我,神神叨叨地就因为这个吗?”
陆煜川低声喏喏说道:“是,臣内心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
“你,你确定你就这事?没有别的事?”萧锦筠有些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
陆煜川抬起头,一脸茫然,“别的事?陛下指的是什么?”
见他没有提到其他事情,萧锦筠知道虚惊一场,长舒一口气。
回过神来,朝他吼道:“陆煜川你个老六!”
陆煜川迷茫的神色更深了一重,却仍然一本正经,“臣不解,臣是家中嫡长子,陛下如何为臣排行老六,请陛下明示。”
“哈哈哈哈哈。。”萧锦筠忍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笑的肚子都痛了,她抚着笑弯的腰,走上前去,拉他起身。陆煜川仍一脸迷茫地板板正正跪在原地,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不肯起身,怎么拉也拉不动。萧锦筠笑地更厉害了,几次拉他不动,肚子又痛,干脆倒在他身上,笑地眼泪直流。
陆煜川扶住她,为她擦去了笑出的泪水,一脸羞愧地道:“陛下可是在笑臣愚笨?”
双手轻轻托着他的脸说道:“不愚笨,就是有点呆头呆脑。来,起来。”萧锦筠伸手拉他,陆煜川犹豫了一瞬,顺从地站起身。萧锦筠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仍然严肃,不为所动,笑嘻嘻地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
陆煜川一脸不解:“陛下在找什么呢?”
“我看看你有没有带棍子、藤条之类的。”萧锦筠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陆煜川静静地等待她笑声止住,渐渐抛却烦恼,神色恢复如常,一本正经说道:“什么也没带,陛下何出此言?”
萧锦筠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见他已经神色自若,一身黑衣英气十足,笑着问道:“那你今日为何一袭黑衣前来?是打算负荆请罪被我打的皮开肉绽,黑衣方便你遮掩?还是准备一言不合刺杀我后溜之大吉?”
陆煜川哭笑不得:“陛下说笑了,微臣不敢。”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补充道:“微臣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干净利落一些。”
萧锦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穿黑色也好看!煜川,别一直陛下陛下的了,我知道你对于我被贼寇掳走心怀愧疚,但那只是个意外。也是我自己不够警醒,不是你的责任。我不怪你,别放在心上。”
“可、可毕竟内宫一直是我在管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我难逃罪责。”陆煜川拧眉说道,依然处于自责之中。
萧锦筠转身缓缓走至桌旁,随意地说道“司宫监的掌印曹宝序是我安排的,这件事情不怪你。”见他仍在原地站着,笑着朝他招招手“来,坐下说话。”
烛火跳动,萧锦筠将烛芯剪了去,斜依着坐在了桌子后的椅子上。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张美艳的脸庞更加动人。
陆煜川行至桌前,在对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略显拘谨。
萧锦筠看着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看起来是那么风流潇洒、灵秀俊逸,而此刻他的灵魂好似被禁锢在一个低矮的壳子里,蜷缩着不能伸直,灵气被束缚住了。
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声音尽量温柔地说道:“煜川,是否在你的心里,我为君,你为臣。做好臣子的本分是顶顶重要的事?”
陆煜川伸手握住杯身,思考了一下,郑重点了点头。“自我幼时入宫以来,师傅讲的最多的就是,先君后臣,无论何时,君臣有别,不能忘记做臣子的本分。”
一番话说的萧锦筠的心直往下沉,自幼受到的教育,自是根深蒂固,不容易动摇。她自幼受到的教育是自由与平等,而陆煜川受到的教育是君臣有别,等级分明。她理解,但有些无奈。
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那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陛下、不,锦筠是怎么想的?愿闻其详。”陆煜川依她的想法改了口,但身体丝毫没有一丝放松。
萧锦筠看着他的肩膀紧耸,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保持温柔。恐怕他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萧锦筠身体略微前倾,满怀期待地说道:“你在我面前一直克己复礼,是个谦谦君子。但于我而言,你是我的皇夫、我的夫君,是该与我并肩而立的人。我不需要你跪我、服从我、仰视我,我希望你与我同心同德同进退,彼此尊重,互敬互爱,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心中对陛、锦筠的爱自不必说,锦筠想要的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对吗。”陆煜川如是说道。
理解到这个层次,已经比原来进步了,但萧锦筠仍觉得不够,顿了一顿,又说道:“是,但那不够。我希望你把自己放在和我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这样。”萧锦筠两只手伸开,一上一下错落摆着。“你看,我们这样的位置,永远是平行的,不可能相遇。要这样,才能相遇,才能更有力量。”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只手放在同等的高度,然后紧紧握住。
陆煜川认真的盯着她的手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如何能让君臣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呢?他在心里寻找着平衡点,但显然是失败了。“我明白,我们是家人,不能像外臣一般,疏离客套。”
萧锦筠心里悄悄说:“果然是明白了个锤子!”但她没打算放弃,莞尔一笑说道:“你能分得清,你的爱是对我,还是对陛下的吗?”
陆煜川一脸懵,“你就是陛下,陛下就是你,有何不同吗?”
“没毛病,老铁!”萧锦筠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温润如玉的壳子套在了钢铁直男的身上,她的心里有一些失落,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想法不是一下就能改变的。
陆煜川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疑惑不解地皱眉问道:“锦筠,你不开心了。”
倒也不是完全傻。
萧锦筠回过身来,安慰他:“只是累了,早些休息。”
陆煜川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说道:“好。早些休息。”随即拱手道别,向外走去。
眼见他要走出殿门,萧锦筠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朝自己的方向使劲拉。
她想象的是一把把他拽至自己身前,既霸气又深情。
但,失算了!
看起来翩翩而立没几两肉一个人,使劲拉了一下竟然纹丝未动!反倒把一袭利落的黑衣,扯出了一把褶子。萧锦筠尴尬地送了手。陆煜川低头看了自己被扯皱的衣服,又不解地看了一眼萧锦筠,露出无辜的表情。
萧锦筠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陆煜川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温柔尽显。
萧锦筠故作深情地看着他,手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若让你留下来,你可会拒绝我?”
“当然不会。”陆煜川柔和但冷静地看着她说道。
太冷静了!萧锦筠感觉陆煜川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亲情感,好像兄妹姐弟之间的亲近感,缺少了一点激情。
虽无可指摘,但他们是夫妻啊。
笑着松开他的胳膊,拍了拍说:“回去吧,早点安歇。”
“晚安。”说完,他微微一笑,自顾自离去。
萧锦筠亦上床安睡下。
在山庄住了几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闲自在。
这日天气阴冷灰暗,眼看就要下雪了,萧锦筠午睡,翡翠守在一边。
“锦篁!”萧锦筠一声惊呼,坐了起来。“陛下,您做梦了!”翡翠走上前来,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翡翠,锦篁呢?”萧锦筠一把抓住翡翠的衣服,惊慌失措地问道。
“将军,将军好好的在边关呢。陛下,您今日睡得不安稳,梦魇了。”
“是梦!还好是梦!”萧锦筠抚了抚胸口,翡翠端来一杯茶,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方才定下心来。
起床穿衣,梳洗后,萧锦筠打算回宫。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锦篁就多一天处在危险之中。
她走至父亲住的正殿,准备辞行。
“明日即回?”皇父一脸讶然,“如此仓促,我的风干鹿肉还晾在外面,准备干了给你下酒呢。”
萧锦筠露出八颗小牙,带着只有在皇父面前才会有的甜甜的笑说道:“来日方长,还愁吃不到鹿肉吗?”
皇父捋了捋胡须,宠溺说道:“筠儿是大人了!也好,年关将至,朝中大小事务也该处理一下。”
父女两个正亲亲热热说话,陆煜川到了,径直入内,坐在桌旁,一言不发淡定喝茶。一杯茶下肚,才缓缓开口。
“锦筠,刚刚收到来信,朝堂政变,王信和郭丞扶持锦箬登基称帝。”陆煜川浅浅抿了口茶,语气不见一丝波澜,好似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萧锦筠听闻噗嗤一声乐出了声儿,“锦箬登基?几岁的小姑娘,亏他们想得出来。”
“是啊,我也很意外呢。”陆煜川一抹笑意留在唇边,没有多说话。只是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皇父听了,吃惊地瞪大眼睛,看了两个人如此淡定地继续喝茶,忍不住问道:“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萧锦筠看着陆煜川,问道:“皇夫因何如此淡定,皇位易主,你这皇夫自然也该退位了。”
陆煜川身体后仰,顺手捏起桌上的核桃酥,轻轻咬了一口。淡定的说道:“宫廷政变,皇位易主,陛下因何不慌?”
留下皇父一脸黑线,“你们两个谈论的是政变吗?”
“皇父莫慌,坐下喝茶。”萧锦筠拿起茶具,亲自为他续满茶水。
“看来筠儿这是成竹在胸。”
“来之前有了一些猜测,也做了一些布置,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萧锦筠鄙夷地说道。
皇父点点头,又问道:“可你不怕他们伤害锦箬吗?”
“锦箬暂时没有危险,我已经派了暗卫回宫保护。再说她还有用,暂时不会有危险。”
“既如此,还是要早做打算,江山易主,岂可儿戏。”
萧锦筠顺从地点点头,“女儿本来也是向父亲辞行的,明日一早就动身出发。”
“好,好。”皇父一连说了两个好,随后想起了什么,向门外的方向喊道:
“肃喜,进来!”
一个精瘦的青年男子进殿,分别朝三个人行了礼,垂首站在一旁。
皇父一本正经地说道:“肃喜一直贴身服侍我,极具才能,胆大心细,为人机敏,这山庄里陪我这个老头子可惜了,你带回去,给你做个助手。”
“多谢父亲。”萧锦筠上下打量了一眼肃喜,的确是精干的样子。
皇父又拉开手边的抽屉,在里面翻来翻去,翻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推到萧锦筠面前,“你皇娘留给你的人,你也该去见见。”见她一脸迷茫,继续说道:“他跟在你母亲身边多年,是个可靠之人,可作为你一大助力。”
萧锦筠打开铁盒子,里面只有半截同样生了锈的钥匙,她拿起来在手里摆弄,举起来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有何不同之处,实在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半截钥匙,恐怕连开锁都不能。
“这?有何玄妙之处?”她疑惑不解地问皇父。
“这大概是信物吧,我也不知,你按照地址去见这钥匙的主人,他自会为你解惑。”
萧锦筠这才看到铁盒内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写的地址。
猜不透其中关键,她只好把铁盒子收在贴身的口袋里。
“筠儿,川儿,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就不多留你们了,希望你们携手共进,互相扶持。”
皇父将他们两个的手搭在一起,语重心长,充满关切与慈爱地嘱咐。分别在即,一时间萧锦筠泪水盈满眼眶。
“皇父放心,我定会护得锦筠周全,皇父也要多多保重身体。”陆煜川心领神会地说道。
“我着人为你们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就送你们下山。”皇父别过了脸,不让人看见他的朦胧泪眼。
没有再多说什么徒增伤感的话,三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出了门,一起走在路上,萧锦筠问道:“煜川,这篡权夺位,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我才出来几天,江山易主了?”
“这个时代兵变乃常事,此番正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看他如此淡定,萧锦筠纳闷:“你是留了什么后手吗?”
陆煜川没有回答,转过来微微一笑,“锦筠呢?想必也早有准备。”
“我没有啦,全部仰赖夫君护我周全。”突然撒娇卖萌,陆煜川一脸震惊。
萧锦筠哈哈大笑潇洒离去。留陆煜川在原地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第二日清晨,拜别皇父,恭肃一路护送他们下山。肃喜随行在侧,萧锦筠让他走到前来,问了他年龄故乡,家中还有什么人等,了解他的基本情况。果然如皇父所说,是个机灵聪慧的小伙子,言谈举止亦是稳妥可靠,令萧锦筠很是满意。
到达官驿,上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出发。
萧锦筠心里并不如表面平静,篡权夺位,杀戮必不可少,尽管已经做了安排,也必会有些损伤。可若不一次性连根拔起,给王朝带来的动荡也会后患无穷。她眉头紧锁。
皇宫内,王信不知道哪里掏出来前朝太监总管的服饰,趾高气扬,满面红光。
王信尖细着嗓子:“哎,累了一天,总算消停了些。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货色罢了,都抓进大牢里,清净多了!”
那个一直侍奉在侧的小太监,名叫胡蛮,为人谨慎,一直深得王信信任。他低垂着头跪在脚榻上,为王信敲着腿,一边谄媚地笑着恭维:“大人辛苦了,多亏大人运筹帷幄,才能这么顺利掌控内宫。奴才们也没想到,跟着大人,好日子竟这么快就到了。”
马屁正拍到了王信的心坎上。他虽平庸,却极为上进,最喜别人夸他英明能干。他哈哈笑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手指在胡蛮的脑子上一点,扬声说道:“就你机灵!待过了这阵子,形势稳定下来,怎么也给你封个掌印太监当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胡蛮忙不跌地跪下磕头谢恩。王信满意地笑笑。
“控制住了内宫,还有朝堂,天下就是我们的了!”说完小眼一眯,现出阴狠,“可惜了,萧锦筠没有掉下马车摔死,终究是麻烦一个。不过,我已经派了杀手,定要让她有去无回!”
“是啊,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愚蠢,两个人一起离宫,竟然毫不设防。”说完胡蛮就后悔了,生怕自己一时失言,引起王信的警惕。好在王信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并未察觉。
他哈哈大笑,低头看着胡蛮,“你懂什么,他们两个人早就生了隔阂,是面和心不和。就算皇夫有心管理后宫,权力也被萧锦筠收的差不多了!我还要多感谢萧锦筠这个草包,替我除了陆煜川这个障碍。”
胡蛮低下头,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心想这话要是被陛下听见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之前女皇陛下待王信也不薄,虽说现在不似从前那般宠信他,也并未苛责过他什么。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心里鄙夷到了极致,面上仍露出讨好的笑,一脸谄媚说道:“还是大人的计谋深远,早早令他们二人生出嫌隙,我们如今才能如此顺利。”
假装愠怒地踢了胡蛮一脚,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你小子今天的嘴上是抹了蜜了,滚下去吧,吵的我头疼,让我清净一会儿。”
胡蛮连滚带爬地嘿嘿笑着爬起来,“是,大人好生安歇,奴才告退了。”
弯腰走出殿门,斜着眼睛看了下殿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信眯闭着眼睛,斜倚在榻上,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前日小宫女巧云来见王信,眉头紧蹙,她支开旁人后焦急地回禀:“大人,墨染一连多日没有一封信送来,这与我们的约定不符,我担心他出了事。”
王信一个机灵爬起来,在屋里来回渡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仿佛感到冰凉的刀架在了脖子上,脑袋不再安稳,不知不觉间,已经满头大汗。
他刻意换了御马,勾结了暗卫首领墨染,假意施救,实则补刀。成了天下易主,不成,则司宫监的掌印和其他涉事的人被清除,他正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培养自己的势力。一石二鸟,进可攻退可守,多完美的计划呀!怎么会出了岔子。
刻意压下了心中的慌张,王信手一摆,朝着巧云道:“别慌,你们是约定了几日一封信?”
巧云见他自己也是一头汗,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们说定,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个回音,可墨染出发到现在,一封信都没有发来。他。。他不会背叛我们吧?”
“不能,不可能。我已经许了他,无论成败,归来后会放他与你双宿双飞,我敢笃定,自由的诱惑,他不会经受住的。”王信似乎在说服巧云,也在说服自己。
暗卫再训练有素,也不是机器,也会有情感。王信也是偶然发现墨染比别的暗卫多了那么一丝人情味儿可利用,就怂恿萧锦筠提拔他为首领。
暗卫没有家人和亲朋,但英雄难过美人关。王信特意选了在勤政殿当差,面庞清丽的巧云。一日墨染向萧锦筠汇报完工作退出时,经过巧云,她假装一时失神掉了杯子,墨染为免她受罚,伸出手替她接住,滚烫的水瞬间把墨染的手烫的通红。巧云红着脸,含着泪,一边轻声道谢,一边用帕子轻轻为他擦拭着包扎了手。
这块包扎在手上,柔软的散发着清香的帕子,成了墨染枯燥生活中的一道光。他过去的生活除了杀人就是杀人,这块帕子,还有这个柔弱的女子,总是借口关心他的伤势来找他。这点烫伤,连个水泡都没有起,对墨染来说不值一提,但他眷恋这份温暖,也未多加拒绝。美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很快燃起了他对正常生活的渴望,陷入爱河。
再严苛的训练,也难以完全压制住人的天性。但他是暗卫,一辈子只能作为主人的一把刀,永远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他正处于得不到的痛苦中时,王信找到了他,让他在女皇出行遇险时假意施救。这是让他叛主,他本来不答应,可是王信威胁他,若他不答应,就把他和巧云的事都捅到女皇那里,到时候一个也活不成。
墨染不是没有怀疑过巧云接近他的动机,但他已经不在乎了,满心里想的都是,若是他失败了,至少巧云能活下去。一想到能保护心上人,就算知道这是条死路,他也甘之如饴。
“你先下去,有消息我通知你。”王信故作镇定,把巧云打发回去,巧云惴惴不安地抹着眼泪走了。
王信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等不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反了!”
他抄起了一份文书,拿上手牌,出了宫。
轿子走至宫外,王信在轿子上换上了女装,转到一个胡同口,换上了一乘女式小轿,向丞相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