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顺心意
“到底该怎么看待妖这个种族呢！”
“妖怪该杀吗？”
白日低沉的声音在曲非身边响起，似乎是在问曲非，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妖怪？”
“种族？”
“妖怪算是一个种族吗？”
曲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听到曲非的反问，白日一怔。这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将妖怪当做一个种族。
到羊妖和虎妖，牛妖和草妖，它们这种也能算是一个种族吗？
可妖怪不是一个种族，那么它们应该算是什么？
“我不知道。”
白日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对妖怪这种耳熟能详的东西感到如此的陌生。
曲非的声音幽幽响起：“曾经有人给我说过，动物有灵为妖；植物有灵为怪；花草有灵为精。”
“在我看来，无论是什么妖怪，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有灵之物。”
“而我们人类，就是在有灵之物这条路上走的最远的人。”
“也就是说，除人类之外的有灵之物都是在人类的后面，跟随着人类的脚步走着和人类相同的道路，并且有着共同的目的地，只是赶路的方式不同而已。”
曲非：“所以……”
白日：“所以？”
曲非：“所以我认为，妖怪也可以是人类，只要它们接受人的思想，拥有人的智慧，那就不过是样子不同的人类而已。”
听着曲非的话，白日的眼神渐渐变得错愕：“妖怪也是人类？”
饶是白日见多识广也被曲非的话骇住。
他本是看到曲非那和忘妻十分相似的侧脸和被曲非感化而主动帮助人的妖怪，心有所感，所以才会问了曲非这个问题。
可无论如何白日都想不到自己曲非嘴里得出如此离经叛道的答案。
这种论调要是京都书院里那群书生听到，肯定免不了对曲非进行口诛笔伐。
但与此同时，白日却竟也觉得曲非说的很有道理。
妖怪为什么不能是人类！
七娘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柔善良。
这种绝世无双的好女子，为何就不能是长得像蛇的人类呢？
为何要因为蛇身而被那样对待呢！
曲非没有等到白日的回答，但却得到了白日的答案。
看着沉默不语的白日，曲非又问了他一句。
“你问我妖怪该不该杀，那么我问你恶贯满盈的人类该不该杀？”
白日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该杀，虽然我们都是出家人，但佛亦有金刚怒火，会焚烧干净世间所有的罪恶灵魂。”
曲非：“那就对了！”
“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
妖。”
“既然坏人能杀，那么恶妖也能杀？”
“所以，都能杀。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做恶，那么就都能杀。”
听着曲非的话，白日有些迟疑的问道：“那么，在你的眼中，那些死在你刀下的妖怪到底是妖呢，还是人呢？”
闻言曲非微微一笑：“有区别吗？”
白日反问：“没有区别吗？”
曲非淡淡道：“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无论是恶人还是恶妖，都可以杀。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可以救。”
“杀，就要杀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后患。”
“救，就要一起救到底，不然蛇数两端，还不如不救。”
说这句话的时候，曲非虽然没有显露出一丝杀意，可却不由让人骨头发寒。
白日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继续问道：“那那些被你杀的人愿意被你杀吗？那些被你救的人愿意被你救吗？”
而曲非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白日的眉头皱成一团。
“或杀或救，这都是我的心，又不是其他人的心，我为什么要其他人愿意。”
“我行我素，皆由我意。”
魔道，这是毫无疑问的魔道。
听着曲非的话，白日意识到，身边这个他唯一的血脉后裔不止是离经叛道这么简单，而是已经踏入魔道。
大自在魔道！
不过白日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其他表现。
从寺中出来历经磨难的他已经过了那个以佛魔论是非的阶段。
心有魔性但行善事也可称佛。
心有佛性但行恶事亦是魔头。
佛魔的分界线并不清晰。
而且曲非是他现如今唯一的血脉后裔，是七娘在世间留存的最后一丝痕迹。
即便他真是魔头，他白日也不会为此生怒。
但要是换做其他人，白日早就在他说出妖怪也是人类那一刻将其直接杀死。
而且不知为何，这种近乎魔道的言语听在他耳中，却让白日不由的有了一丝赞同感。
人活着就是要顺心意，念头通达才最重要。
就像当初那样，自己要是早点顺心意，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还是现在最重要。
想到这里，白日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身边之人。
只不过这次的语气少了询问，多了关怀劝解。
“你杀心太重了，重的不像我佛门子弟，反倒像是魔门崽子。”
“不过这没什么。”
“你只要明白哪些该杀，哪些些该救，这样就好。”
“这个世道能活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什么佛佛魔魔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没有跟着白云那个木头脑袋学成一根只知道规矩的木头我很高兴。”
“但与此同时你也没有学到他的沉稳和细心。”
“不过你还年轻，这很正常。”
“多经历些事情，多遇些人自然就会懂。”
“就像这次。”
说着白日就抬手一捻，从曲非肩膀上捻起一条如同细线般的黑虫。
曲非疑惑道：“这是？”
白日目光森然：“这是戍狗那条老狗的不入流伎俩罢了，利用一丝他自己的本源力量附身甚至是寄生控制别人。”
“这种手段十分恶毒。”
“被寄生之人会渐渐失去自我，一点点被寄生物占据替换。”
“而且由于这个过程缓慢且悄无声息。”
“基本没人能够发觉，哪怕是他的挚爱亲友。”
“最为残忍的是，为了破壳而出，寄生物需要极致的情绪和大量的能量。”
“所以寄生物会在让被寄生者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操控被寄生者杀死并吃掉寄生者的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