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陵城内,秦淮河畔。千金易求,情郎难觅
金陵城内,秦淮河畔。千金易求,情郎难觅。
这金陵花魁果真不凡,如梦楼中每日皆是此般喧嚣鼎沸。
那些个文人才子,连柳如梦姑娘那蒙着轻纱的朦胧倩影都无缘得见。
可就凭着她批改过的文章,竟能让一个籍籍无名的穷书生连中三元。
“……曾有位潦倒书生,饿晕于如梦楼外。幸得好心的如梦姑娘施救,想不到,一番交谈之下,竟暗生情愫……”
一位二世子模样的阔少,一只脚悠然搭在矮脚凳上,正口若悬河。围在他身旁的一群人,皆是慕如梦姑娘之名而来的达官显贵、才子名流。
如梦楼顶层雅厅中,甚至还有几位德高望重、文坛领袖的老学究。
“您说的可是今年春闱那拔得头筹、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乡试、会试、春闱后皇上钦点的殿试状元!文章惊艳四座,许多年没有这样的盛况了。”众人还在回味着那妙笔生花……
“什么连中三元,全是沾了如梦姑娘的金句妙言。瞧,这碧水屏风上题的‘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便是柳如梦姑娘的亲笔。”
“嘶——竟是如梦姑娘所题,当真……”
“在下还以为是某位大家的手笔,这没个几十年功力怕是写不出!”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更有痴迷的书呆子上前,一笔一划仔细临摹。
“什么几十年,人家如梦姑娘正值豆蔻年华。那是天赋过人,外加上家学渊源。”阔少仰头说道,满脸的骄傲。
“你就瞎吹吧,又不是你媳妇,家学渊源还能流落青楼?”
阔少冷哼一声:“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老兄也差不离。人家如梦姑娘流落官妓,那是父罪牵连。虽然偶有露面却从不接客,至今还是清白身子,一心只盼着寻一位深情厚义的如意郎君为其赎身,从此相夫教子,成就一番佳话。”
“不信。在这青楼之地,哪有女子未曾破身。不过是老鸨的招揽生意的托词噱头罢了。这蜂麻燕雀的套路,说书先生都讲腻了。”
阔少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耐烦等这人话音刚落,便赶忙接口:
“你说的那是寻常女子,像如梦姑娘这般才华横溢的自是不同。想要见如梦姑娘一面,那得是过五关斩六将!越往后,越是艰难。至于这花费嘛,那可海了去了,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能承受得起的。到了她这般名气的,结交的均是上层名流、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老鸨子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询问之人环顾四周,确实如此。
这如梦楼共分五层,每上一层,宾客数量便锐减数倍不止。到了第五层,竟然仅剩下几位德高望重、位高权重的文坛泰斗、学界领袖。
这些人甚至还挂出名牌,生怕别人看不到,看到了不认识。
这几位仍在对着如梦姑娘的命题绞尽脑汁。于他们这般境界,并非为了那床笫之欢,全然是折服于柳如梦姑娘的才情。
即便如此,他们也未能得如梦姑娘的召见。
一阵哄笑与嘲弄声中,刚刚那出言不逊的家伙,灰溜溜地逃走了,没了踪影。
这种文人雅士的聚会之所,可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
至于为何这种闺阁秘事,会传得人尽皆知。
这就得归功于与如梦姑娘相对而坐的这位了。
朱栩悠然地品着茶,目光始终落在柳如梦身上。
“哼!”娇嗔一声。
柳如梦故意不与他对视,美目流转间,俏脸泛红,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别有他因……
“前尘过往,忘了也罢,可如梦姑娘为何对在下这般冷淡?”
朱栩微微一笑,手中折扇轻轻转动。
而那大牢中的状元郎,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收受贿赂的账目,怎会落入大理寺卿之手。
或许是从柳如梦再也寻不到他的那一刻起。
又或许是朱栩带着雨瑶与好友宋启贤初到京城,恰巧路过秦淮河畔,感受京都文人雅士之风后……
——数日前。
“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沈兄,想必这楼的主人在此等候你许久了。”
宋启贤一见到这的文墨香气,便挪不动脚步,他倒是沉醉其中许久。
“若只是我们二人倒也罢了,雨瑶在,怕是多有不便。”
乔装改扮,富家公子打扮,化名沈若卿的朱栩,此刻满心都系在堂兄太子朱标身上。明面上的身份,他是当地富商大户沈度沈员外家的侄子,特来京城省亲,拜访大伯的。
至于这沈员外,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乃是漳州他朱栩闽王府的沈纪善,派在这京城之中负责情报往来的暗探。
“家兄病情尚未明朗,哪有心思留恋这烟花之地。”朱栩压低声音对二人道,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漳州海盗袭掠案情尚未明朗……
老鸨见到朱栩一行人,双眼放光。
“哎呦!不碍事,不碍事。我们这儿是文人聚会的雅地,并非寻常的风月场子。许多大户人家、喜爱诗文的夫人小姐,均是我家如梦姑娘的闺中密友呢,也是常来的。”
趁着雨瑶还来不及反对,宋启贤赶忙拉着朱栩走进了这如梦楼中的书香世界。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金屋娇......”老鸨子的唱词着实别扭。
朱栩一进如梦楼大厅,发觉这里果然与众不同,不仅文雅之士汇聚,不乏高谈阔论治国之道的青年才俊。
一楼大堂热闹非凡,中央戏台上,歌舞翩跹,围满了看客。
朱栩一行人身处外围,只能从人缝中勉强窥探。
宋启贤抬腿就要往楼上走。
老鸨满脸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哟!可使不得!几位公子还请留步!可别扰了楼上贵客的诗文论作。”
朱栩眉头微皱:“那要怎样才能登上这如梦楼的第二层呢?”
老鸨分开人群,将几人引至一张书案前,当中几块雨花石压着一张竹纸。各种型号的紫毫笔、狼毫笔,挂满了一面墙。
朱栩不禁拍了下额头,这架势莫不是要科举考试?
宋启贤不禁笑道:“没想到这秦淮河畔竟如此别出心裁,连闻香听曲都要先考个试。”
宋启贤虽是个大发明家,搞大工程在行。但这舞文弄墨之事,还得看他的东家,白岚先生,闽王爷朱栩的。
雨瑶管着他们的盘缠,虽说闽王爷财大气粗。但为了低调行事,仓促之间此次携带的金银数量着实有限。又不能亮出大通银号的交子,想必出了三湾十二港便不认了。
雨瑶谨慎问道:“阿婆,这纸笔皆为珍贵之物,品评还需请先生,是否要收取笔墨费用?”
老鸨以手掩面,凑近雨瑶小声说道: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姑娘莫要玩笑。不过,咱们这儿不用请什么先生。无论身份高低,上至几层,都由如梦姑娘亲自审阅品评。能得她指点一二,这点银子花得绝对值!”
雨瑶微微点头,低头对朱栩二人说道:“只许试一次。”
朱栩轻轻抚了下雨瑶的秀发。
宋启贤哈哈大笑:“你家先生出手,哪有不成的道理?”
雨瑶小嘴一撅,见朱栩看过来,瞬间又变回那乖巧伶俐的小书童模样。
朱栩将折扇交到左手,提起笔来,龙飞凤舞。
一旁的文人墨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知今日是何方高人在此闯楼,瞧瞧是不是又要出丑!”
围观众人越聚越多,这才惊讶地发现朱栩写的并非寻常的三两句律诗、词牌,而是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赋。
蝇头小楷,词句长短错落,韵律起伏。
一挥而就,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一番奋笔疾书之下,朱栩虽功底扎实,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经历之前的变故,他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他只是没有同雨瑶、同宋兄说。实际幼时寒症已经再度爆发,时而让他虚汗直冒,时而让他彻夜难眠,只是在强撑。
二楼、三楼的名流竟也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曹植七步成诗,此人落笔成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