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二层
新河口。
运送武家布匹的车队停在码头,等候在那里的工人围上来,从马车上往船上搬货,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货船之外,忽有一个客船从对岸过来,等靠了岸,船上下来一胖一瘦两人。
“这布应该就是那武植的吧?”
“看旗号应该就是。”
“去买一匹来,看看成色。”
胖子立即过去,不一刻与运送布匹的工人打在一处,便见他一拳轰出,面前三个小厮竟是齐齐倒飞出去。
“招子放亮点,新来的知县要看看你家的布。”
管理码头货物的是钱五。
闻听动静,他立即过来,赔笑道:“老爷们见谅,俺们这些人没见过世面,这布老爷尽管拿去看。”
胖子看也不看他,掏出两个铜钱扔在地上,拿着布径直回去了。
钱五看了看地上几人的伤势,见虽都闭过气,却没性命危险,也才稍稍松口气,望着远处的胖瘦两人。
“去,骑我的驴子回去,把这件事报告东家。”
瘦子见布拿回来,摇头道:“让你去拿布,怎么又和人打起来了。”
胖子道:“老爷不是说要灭了武植,小人先试试他这手下人的斤两。”
“听说那武植是神仙转世,连董平都不是他对手。
他那兄弟更是连老虎都打得死,你可不要小看了他。”
“打虎?汉高祖还说斩白蛇起义呢,其实都只不过是欺世盗名的伎俩罢了。
老爷且看好了,若有机会,小人一拳便可将那武植打死。”
“不可,他也算是朝廷命官,你若打死了,我却如何交代,且打个半死就好。”
两人哈哈大笑,寻了一辆马车,往阳谷县去了。
※※※
报信的人到武植家的时候,武植正在检查庞春梅的情况。
经过一夜的折磨,此刻她竟然还是清醒的,只是神情憔悴了许多。
武植将她体内的内力抚平,却并没完全取出。
毕竟这庞春梅是西门庆那边的人,就算要用,留一手也没坏处。
等他到了前厅,报信的人立即将新河口那边的事情说了。
武植一愣,“新知县?上面派人来取代了李达天?那胖子一拳轰飞三个工人?”
他点点头,让人告诉钱五,要好好给受伤的人治伤。
既然来者不善,那便还是好好准备。
他随即叫来郓哥,让他吩咐下去,近期不管是染布坊还是布庄的人,都消停些,免得给别人抓到,当做出头鸟给宰了。
当天下午,果然听说李达天被调离,殷天赐权知阳谷县。
到了晚上,武植便收到殷天赐的请柬,邀请他三日后到狮子楼赴宴。
他摇头笑了笑。
宴无好宴,多半又是杀鸡儆猴那一套。
既然在新河口打了自己的人,如今又邀请自己去,那多半就是把自己当成那只鸡了。
一拳打飞三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打飞”?若只是打倒了,那自己也可做到,但真若是三个同时飞出去。
那么此人必然是个厉害的。
自己真若对上他,倒是有些把握,只是没有真正交手,这把握也不超过七成。
念及此,他还是继续修炼。
等到第二天早晨和四人晨练时,他忽觉内力一股异样,吓得他立即抽身而退,盘腿坐在床上调息。
然而过了一会,下半身却是缓缓变热,一如之前那次一样。
这难道是?要突破了?
这段时间他每每都是一对二、一对四的修炼,提升速度自然比之前还快上不少。
再加上内力越来越深厚,若说是突破倒也非常有可能。
只是……
上次突破就差点害了宋慧莲的性命,这次又该选谁?
他正在犹豫时,外面来报,说是来爵来了,言称吴月娘请他晚上过去商议事情。
“去问问他,是不是又是给西门庆治病的事,若是,就告诉他我现在忙着呢,没空理他。”
过了一会,绣春进来,“来爵说不是治病的事情,是另有一件急事请老爷帮忙,还说月定有鲍答。”
武植到了西门庆家,由小玉引着到了吴月娘处,直接道:“什么事情直说吧。”
吴月娘屏退左右,小声道:“医愈,眼下却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非医愈不能办成。”
见武植没有理她,她又道:“医愈若是方便,请跟奴家来。”
说着,将武植引到李娇儿房外。
没等靠近,就听李娇儿在那骂道:“贼娼妇!别以为你还是什么贞洁烈女!你在那矮子怀里受用的浪样我可看的清楚!
趁早把银子给我,要不然我将你这浪蹄子的事情抖到县衙门口,让整个阳谷县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破鞋!
你原来喜欢西门庆这王八,现在黏上武大那绿毛龟,你一辈子没见过男人是不是!”
听了一会,两人离开了。
吴月娘道:“自那天醉酒胡闹了一会,李娇儿自以为抓住了把柄,隔三差五便索要银子。
若不给她,她便说要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让奴家身败名裂。
奴家实在拿不出银钱来,她便说让奴家卖给医愈换来钱两。
她若闹起来,虽说奴家面上不好看,但医愈这边亦会受她影响。
所以,奴家思来想去,还是请医愈出手。”
武植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
吴月娘沉默了一下,“医愈若肯借钱,便借些银子来给她,若不肯……”
武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笑道:“你想让我杀了她?”
吴月娘没有说话。
武植道:“你想拿我当枪使,倒也可以。”
说着,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碎,拿出一块锋利的瓷片递给她。
“你若想让她闭嘴,不妨先刺她一刀,剩下的我来帮你。”
他下身热量集聚,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在李娇儿身上突破至第二层。
“当然,你若下不了手,那就当我没说。”
这个吴月娘,想的倒是挺美的,你精我也不傻,想拉我下水,你自己先下去吧。
果然,吴月娘一下愣住了。
武植可没时间和她在这里耗,立即起身道:“再不给我答复,我就走了。”
吴月娘立即开口道:“医愈稍等,奴家……奴家愿意。”
说着,将那瓷片接过来。
她魂不守舍地走在前面,武植跟在她身后。
到了李娇儿房门前,她还是顿了一下,然后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武植便听里面李娇儿一声惨叫。
他赶紧进去,便见李娇儿脸上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她骑在吴月娘身上,扼住吴月娘的脖子,吴月娘被她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见武植进来,李娇儿想也没想脱口骂道:“好个狗男女,我说她怎么有这胆子,原来是你这矮子在她后面搞动作。”
武植两手抓住她的两只脚,将她头朝下提了起来。
她立即叫道:“武大杀人了!快来人啊!”
武植笑道:“你尽管喊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吴月娘恢复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快些动手,迟则生变!”
武植猛地一甩,将李娇儿摔在床上,摔得七荤八素,顿时叫不出来了。
他自己仍是按住李娇儿的双腿,转身对吴月娘道:“过来,你两条腿压住她两个胳膊,捂住她的嘴,免得她继续叫喊。”
吴月娘赶紧过来,跪在李娇儿头前,两个膝盖压住她两个手腕,同时捂住她的嘴。
但等做完这一切,她立即就是一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武植笑道:“停车枫林晚。”
然后她就看到让她终生难忘的场景。
而她正帮着他捂住李娇儿的嘴!是一个绝对的帮凶!
李娇儿渐渐恢复意识,然而双手双脚都被按住,只能不断扭动脖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月娘。
吴月娘不敢和她对视,只得别过头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深夜,李娇儿终于没了动静。
吴月娘颤抖着试了试李娇儿的鼻息,却是惊骇地发现,她已经死了。
她吓得一下退了出去,等再去看武植时,却见他正赤着上身,盘腿坐在那里,皮肤里隐隐有红光透出来。
她虽早听人说过武植是神仙转世的传言,但是心中从未信过,此刻见到这个场景,不由信了三分,原本因为杀人而产生的恐惧也自消散了不少。
她又看了李娇儿一眼,正要赶紧离开,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武植。
武植身上的红光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然后就有许多汗液流了出来,不一刻便将他身上的衣服浸透。
便在此刻,吴月娘惊讶地发现,武植似乎没有原先那般黑了,皮肤也细了不少。
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揉眼再看,却依旧如此。
难道他真是神仙转世?
又过了许久,武植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不由暗暗欣喜。
终于是到第二层了!
这段时间和四人的深入训练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站起身,见吴月娘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吓傻了?”
吴月娘道:“医愈好像高了一些?”
武植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也是有些惊讶。
原先人都叫他三寸丁谷树皮,其实这“三”字未必不是一个概数,也就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只是纯粹为了押韵,就像三心二意、三五成群一般。
但要说矮,那他也是真的矮,原先是不足一米五。
但是现在,看着臂展,大概也有一米五五的样子。
他又摸了摸皮肤,虽然仍是有些粗糙,但跟先前那般“谷树皮”相比,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他笑了笑,暗暗赞叹这功法的神奇。
想到得意之处,他忽地走到吴月娘身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吴月娘吓了一跳,正待后退,便忽地身体一颤,陡然就有一股针扎般疼痛从体内传来。
她疼得身体一软,一下摔在地上。
武植倒是点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
原先若想以内力打入身体,还必须得捏住对方的脉搏。
但是进到二层之后,只要被他触及到全身任何一个部位,他都可以将内力打过去。
吴月娘痛苦挣扎,“医愈,你刚才做了什么?”
武植道:“如今你我虽一同杀了人,但你这人颇有心机。
为防你日后反水,我便在你体内留了些东西。
你若胆敢背叛我,这东西便会要了你的命!”
吴月娘道:“奴家不会的,求医愈快把这东西弄出来吧。”
武植岂会理她,只摆摆手,“不碍事的,只疼一会就好了,我也没下重手,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
他说着穿好衣服,站起身,又道:“这尸体记得早点处理掉,免得发臭。”
回到家,绣春赶紧伺候他洗了个澡,待看清他的皮肤,不由也是一愣。
没过一会,孟玉楼、宋慧莲等人也都很是好奇地打量着武植。
武植却没心思去管她们想什么,正要回房巩固一下内力,却听庞春梅提醒道:“老爷,新知县在狮子楼设宴的事情……”
武植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情,赶紧让绣春给他准备衣服。
庞春梅却是早将衣服准备好了,几人合力给他穿戴整齐,却是发现原本还很合身的衣服陡然间小了。
这时再去量身定做已经是来不及了,好在也不是很明显,所以暂时可以凑合。
到了狮子楼,早有小厮等在那里,见武植来了,赶紧上前迎接。
然而上到楼上,武植却发现他的座位却没在知县那一桌。
他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也没去与其他人见礼,只坐在那里,准备看看这个殷天赐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不多时,宾客陆续到齐,随即便有一个瘦高中年男子上楼而来,其后还跟着一个身材肥硕的大汉。
武植旁边立即有人小声道:“听说这位殷天赐和高俅沾亲带故,背景很是深厚。”
“可不是嘛,若不如此,怎么能顶掉李知县的位子。”
“总而言之,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武植暗道原来如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殷天赐起身向众人致谢,高声道:“本官来阳谷县,只办三件事,商税、农桑、水利。”
说着他扫向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武植身上,似笑似不笑,“听闻武医愈是阳谷县最会做生意的,不知有没有补齐商税,之后可要好好查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