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若拿出这个来
他自杀了清风山十余贼寇，名声便响彻整个阳谷县。
人人都知道这是连西门庆也不敢惹的主，是以这一声喊后，再无一个敢动的。
罗二见此，心中焦急万分。
因为他早和张四说好，若是煽动众人前来闹事，便有十五贯钱拿，但前提是不能真的冲破杨家门。
可是现在，不仅这些工人冲破了杨家宅门，而且现在又冒出武植来，事情最终会怎样他可不管。
但事关十五贯钱，他不能不着急。
可武植凶名在外，他虽有心要补救，此刻又如何敢开口。
另外一边，张四袖中双拳紧握，眼睛紧紧盯着武植。
后方侧房处，孟玉楼听到外面动静，好奇探出头来，见是武植来了，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武植走到众人之前，高声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其余人退到门外，若是让我看见谁再进来，哼哼……”
他虽没有说完，但那冷酷的神情还是让众人心头一颤。
罗二赶紧上前，面向众人道：“都散了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见武植望过来，他又赶紧躬身道：“大官人，小人是罗二，是杨家染布坊的管事。”
武植点点头，等众人都退出去，才又朝门口喊道：“郓哥，你进来。”
郓哥虽被武植叫来，却并不知道是干什么，先前见里面凶险，便没有跟进去，此刻快步进来，站在武植身后。
武植又朝旁边杨家小厮高声道：“去大门那里守着，谁若敢进来，你也不用阻拦，只管来寻我便是。”
那小厮先前被吓得不轻，此刻得了武植的话，那腰杆挺得直直的，大步赶着众人去了。
进到正厅，众人见了礼，武植便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然后又招呼郓哥坐在他旁边。
杨家众人见郓哥衣衫破旧，心中虽是不快，当着武植的面，也不敢多言。
郓哥平日只在大街上卖梨度日，从未与这些老爷们坐在一处，如今自惭形秽，便只是低着头。
等众人都落座，张四道：“今天多亏大官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武植道：“这里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别的也不必多说，只说你们打算如何办。”
张四怔了一下，望了一眼众人，随即道：“眼下杨家生意艰难，许多铺子支撑不住，我等共同商议，决定卖些铺子，收缩产业，以备将来。”
武植望向孟玉楼，“大嫂也是如此想法？”
孟玉楼轻声道：“奴家不懂经营，全凭大家做主。”
武植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卖些铺子，是准备卖给谁？”
众人一愣，尽皆望向张四。
张四没想到武植一下就看出问题的关键，当即硬着头皮道：“城中做买卖的有许多，这些铺子自然……”
武植打断他道：“阳谷县中能吃下这些铺子的除了西门庆，还有别人吗？”
众人皆是默然，显然他们之前也都想到过会是这个答案。
武植又道：“西门庆略微使些手段，你们就把铺子卖给他，那他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到时候怎么办？将杨家基业拱手让给他？
然后你们呢？等着喝西北风？”
他又摇摇头，继续道：“我想不会，你们一个个家大业大，只靠西北风是活不下去的，只怕到时候要变卖家产，艰难度日。
这种日子，想必不是你们想要的吧？”
众人立即摇头。
张四见势不妙，立即给他的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马上说道：“大官人说的这些我们也曾考虑过，可是眼下许多店铺没有生意，工人伙计活不下去，不断臂求生，又能如何呢？
难道还像今天一样，让这些人冲进我们家中肆意打砸吗？”
他越说越是激昂，许多杨家族人也都附和地点点头。
“再说，断臂求生，不见得之后就会彻底衰落，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武植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吓了一跳，再没刚才的气势，坐在座位上。
“先前杨兄弟死时，曾将杨家托付给我照顾，如今出了这样的情况，我责无旁贷。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有一样东西，可扭转局面。”
众人都道：“大官人有何良策？”
武植从袖中拿出一块蓝布放在桌上，“各位和染布打了多年的交道，可先看看这块布。”
杨家布行出状况的这些天，他也没闲着，找了原料，把自己之前记下的染布方子试了一试，费了几天时间，才弄出这块布来。
张四当即上前，拿起那块布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便直接对罗二道：“罗二叔，你是染布行里的老人，你来看看。”
罗二心头好笑，因为总有些外行人拿着所谓的好方子找上门，以为奇货可居，实际一文不值。
在他看来，这所谓的武大官人应该也是这种不懂装懂的人。
以为随便拿两个方子就能救得了杨家布行，实际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随意一瞅，他就立即一愣。
这布的颜色有些奇怪……
他越看越是凝重，随即更是旁若无人地将那块布抓到眼前，翻过来覆过去地、一寸一寸地看着摸着。
到后来，他更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忽地对外面的人喊道：“去把新染的蓝布拿来！”
不过随即他就回过神，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布坊内，这才又对众人道：“可否让人去把染布坊新染的蓝布拿来，小人对比一下。”
张四隐约感觉有些不妙，再看武植，更是稳坐泰山，似乎早有预料。
“来人，去拿新染的蓝布来。”
立刻就有人飞奔去取来三尺蓝布。
罗二将两者放在一处，又看了一会，这才赞叹地点点头。
张四急切道：“如何？”
罗二道：“若有这样的布在，杨家布行在东平府内再无对手，不，是整个大宋，都没人能够匹敌了。”
张四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罗二叔，可看得准吗？”
“罗二，这蓝布到底有什么说法？”
罗二也不废话，一手拿着一块布，展示给众人，“诸位请看，这一块是咱们杨家布行三十年的老手艺染出来的顶尖蓝布。
这样的布，放眼整个东平府，虽说不上最好，但也绝对是上品了。
但诸位再看大官人拿来的这块蓝布，是不是比咱们这老手艺要蓝得多，不仅颜色正，而且更加鲜亮。
这样的布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咱们杨家这老手艺染的布，可就不好卖了。”
张四等人瞬间脸色骤变，但随即又是表情各异。
“真有这么厉害吗？”
罗二道：“小人也在染布行干了大半辈子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单就这个方子的价值，只怕……就抵得过整个阳谷县的布行。”
“嘶……”
众人尽皆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张四亦是愣在原地，若不是之前早和罗二有勾结，他甚至怀疑这罗二是不是武植请的托。
武植轻咳一声道：“诸位，试想杨家布行若是拿出这样的布来，西门庆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