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雾起
10月5号。
清晨。
“世界各地频发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长达数月的特大雾天气笼罩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几个城市，东京、新德里、圣保罗......这究竟是否是世界气候对人类敲响的警钟，中特联播将持续为您报道……”
主持人充满磁性的人声，透过电视屏幕，掉落在行色匆匆的青春高中生的脚下，被纷乱的脚步踩得七零八落。
他们被窗外的某物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跑出教室。
“快看快看，好壮观！”
“欸，真的，这么大的雾!”
“是往学校这边来了吗？哇，靠过来了。”
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教学楼的窗户前跳跃，浑身焕发着惊人的年轻活力。学生们盯着室外的景象，发出啧啧惊叹。
令他们欢欣雀跃的，赫然是一堵连接了天空和大地的巨‘墙’。
它几乎完全由浓白色的气息翻腾而成，辐盖之广，有如传说中的神话生物。
即使是最高耸的大厦在它的脚下都有如微小的沙粒。
大雾缓缓迈着无比厚重的脚步，正一点一点地将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建筑囊入体内。
高一一班，教室后排靠窗的座位，封异托着下巴，慵懒地斜着头观看走廊上蜂拥的人群。
学生们依然吵闹不安，纷纷攘攘的让人心生厌烦。
他们大呼小叫，试图借此表达内心的雀跃，殊不知沉默里才有最震撼人心的力量。
“真羡慕他们那旺盛的精力。”
封异正了正自己那副厚厚的眼镜，阳光在镜片上发生反射，白茫茫一片，以至于看不到他深藏的眼睛。
偌大的教室里十分空旷，因为同学们都跑去看所谓千年一遇的奇观了，所以只剩下他一人。
事实上，这样的天气无时不刻发生在世界各地，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世上存在奇异力量，飞天吐火，无所不能，这样如梦似幻的景象，都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面纱，隐藏在浓雾的下方，为世人所不知。
普通人能够不为疯狂所扰，反将其一股脑丢给少数的人承受。
真是一群幸福的家伙。
封异的想法不带一点感情，宛如隔着镜子评价冷冰冰的艺术品。
“真的是千年一遇吗……”封异的眼皮开始打架。
困意袭来，促使封异放弃了漫无目的的思考。
啊……昨天玩游戏到太晚，遭不住了。
想睡觉——想回家——想瘫在床上永世不起......
因为实在困顿，以至于封异开始想象自己在桌子上打滚，骨碌碌，骨碌碌。
教室硬邦邦的桌子的舒适度实在比不上家里软床，而一旦你想要睡觉，学校不让带被子这一点就实在让人诟病。
倘若能够将桌子变成云朵一般软绵，那该多好。
他忍不住发出困兽一般的呻吟。
昏昏沉沉间，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跨过教室门槛，似乎有人走进了教室。
脚步声悄悄地靠近，然而封异没有半点察觉。
……呃，他在干什么？
女孩子尴尬地看着封异在桌子上翻滚，深呼吸。
“请……请问，”天使一般空灵的声音，伴随着可爱的面容，跳到封异的眼前。“这里是一年级一班吗？”
揉揉眼，封异开始上下打量来者。
面生的很，早上就听班主任说，今天有个插班生要来，应该就是这一位没错了。
“新来的吗？是这里没错。”
对于青春的高中生来说，转学生插班生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假如放到二次元里，那么这一类人大多具有鲜明的个性或者至少拥有出众的容貌——这也就意味着，现实情况大多恰恰相反。
哦，神呐，我是来到二次元了吗？
即使心智扭曲如封异，也不得不称赞面前女生令鲜花失色的国色天香。
金色的齐肩短发，五官精致可人，白皙的皮肤焕发红润的光泽，身材娇小，纤细的小腿似乎是因为紧张紧紧贴在一起，土气的校服丝毫不能阻挡她迷人的魅力。
真漂亮呢......一定有很多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同样的，女孩子也在观察他。
这个坐在后排的男生，不是特别高，而且乱糟糟的头发一看就欠缺打理，但是长相还算帅气，可惜因为副厚厚的眼睛遮挡，实在让人难以判断他的真实面貌。
浑身散发着普普通通的气息，也许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暗自猜测，决定从这个人开始打入班级内部。
“那个，那个，我是一班的转学生，名叫白幻音，请多多指教！”
女孩子重重地鞠上一躬，那种拘谨的感觉，使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嗯，多多指教。”
封异微微点头，就不再看她，转而继续看窗外走廊里拥挤的人群。
女人越漂亮越不可信，就像玫瑰越美丽芬芳越善于刺伤采花人一样。
既然是新来的插班生，应该很快成为班级的焦点，他要树立生人勿近的形象，避免惹来麻烦。
毫无疑问的，这个微小的动作落在眼中，立刻让白幻音的眼神暗淡几分。
遭到意外的冷淡对待……她低头走开，反思自己是哪里惹对方反感了。
教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封异再次打起了瞌睡。
白幻音坐在后排，悄悄地窥视前方的封异，她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打扰，但依旧不可避免的对这个男生产生了一点好奇。
不是她自夸，单凭出众的容貌，很少有同龄的异性能够坦然对待自己。
窗外的雾气渐浓，就像失重的潮水一样一浪一浪地冲击着高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阴凉的气息顿时充斥了整个学校。
白幻音抱了抱自己，四周突降的温度让她有种异样感。
就像，被人偷窥了一样。
叮铃叮铃——
铃声在雾气中显得异常清晰刺耳。
“啊，上课了上课了。”紧跟着上课铃踏进教室的，还有叽叽喳喳的高中生们。
关系好的男生勾肩搭背，女生们则手拉着手。
“欸，好快呀，我还没看够呢。”
“你想旷课吗？还是快进去吧。”
乱哄哄的声音吵醒了封异，他不经意地看过去，敏锐地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明明出去前还很正常的男生女生，现在却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有一种淡淡的白色气体，悄然从他们的口鼻中飘出，这气体扶摇而上，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燃烧不充分的蜡烛，虽然颜色不深，却聚而不散。
古怪的气体随着他们的交谈，张口闭嘴之间，在众人间传递，从这个人鼻子里出来，从那个人耳朵里进去。
远远看去，宛如一条条飘在半空中的丝带，将学生们的头脑连接了起来。
这场景简直耸人听闻，正常人看见怕是要以为自己见鬼了。
可他们好像互相看不见那种飘满空气的雾气，一如往常地嬉笑。
同学们摊上麻烦了啊，封异懒洋洋地想。
要告诉他们吗，还是暗中帮他们解决？
封异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笔，最终决定闭上嘴巴不说话，也不作为。
为什么要帮，帮了有什么好处？
期间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教室后面站着的美少女插班生。
她倒是一切正常，没有犯鼻烟。
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封异在白幻音吃惊的眼神中，胡噜着盘起双臂，进入梦乡。
本节课的老师走上台，只是瞥了一眼后排睡觉的封异，没有多说什么。
这让白幻音更加惊讶了。
课上睡觉老师居然不作表态，这个班管的这么松？
上课期间，她注意到，这样的宽容对待只是在封异身上体现，其他上课打瞌睡的，立马被老师叫起来罚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不良少年？
白幻音联想到刚刚封异不近人情的态度。
不对，不像。
就这样，困顿的封异睡过了两节课，成功错过了插班生介绍的流程，也没有看到班上男生们望向新同学白幻音那惊为天人蠢蠢欲动的眼神。
以堪称火箭的速度，白幻音凭借高超的颜值和可爱的个性，与班上女生打成一片。
她装作不经意地询问班上一个似乎乐于交谈的女同学，关于封异的事情，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别看他那样，成绩可始终是班里第三哦。”
白幻音眨眨眼睛，听出了些许端倪。
“始终第三？”
“没有错，我们不是已经下学期了嘛，之前的七八次考试，凡是大考，他都是第三名，明明天天睡觉，真是个怪胎。”
“诶，不可能吧。”
“等到下次考试，你亲眼看一下就知道啦。”
“那么，他叫什么呢？”
“......你好关心他哦。”
看到对方的眼神，白幻音知道她想多了，忙摆摆手，解释说，“因为这位同学告诉我说这里是一班。”
“真的？那个人有这一面？。”
女同学嫌恶地说道，好像那人是什么应该遭人鄙夷的烂泥。
“不对吗？”
“不会啦不会啦，应该说，班上没有几个清楚他的事情......他叫封异，非要说的话也算的上帅哥，就是个性实在是......啧，有进展了要分享给我哦。”
得，还是误会了。
不过，原来不是不良啊，或许只是单纯地不善交际？
白幻音狐疑地扫视一眼正在睡觉的封异，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生怕被人发现。
还真是奇怪的人......
此时，校外，一辆货车停在了路边。
从里面下来两男一女，都是身材高大的成年人，各自穿着便衣，精神十足，为首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精干。
“再次重申一遍。本次行动，在解决泄露的雾都道具的同时，务必秘密进行，绝对不能波及到普通人，听明白了吗？”
领头的男子将两人聚集起来，严肃地叮嘱。
“明白，队长!”
剩下两人齐声应到。
“小声点，笨蛋!”
队长痛心疾首地小声低呼。
“我去跟校长交流，21，你跟我进去，在校园里戒备，22你留在校外，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带上家伙，行动开始。”
校园里，除了学习之外再也无忧无虑的学生们，一定想不到，有一场围绕着他们而进行的祓除行动，此刻已经拉开了序幕。
“哈——!”
封异毫无形象地打出巨大的哈欠，从座位上站起来。
中午下学，老师们同学们，各位辛苦喽。
他略微翻了翻被自己当做头垫的一干二净的书本，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知识点。
今日学习任务完成，是时候去填饱肚子了。
走出教学楼，封异发现上午席卷了整个学校的雾气仍旧没有散去。
白茫茫的气体，模糊了道路和人群，湿润的感觉包裹着全身，跟随空气流进鼻孔，在全身上下的血管内肆意徜徉。
偶尔，封异是比较中意这种天气的。
雾气笼罩之下，仿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变得缥缈不定，即使近在咫尺，也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路途。
为了防止害人害己，保持距离是最佳选择。
当然，前提是，这片茫茫白雾里，不混有那种仿佛油墨一样的怪味。
封异捏住鼻子，在发现没有作用后，只好从包里找到随身口罩戴上。
厚厚的眼镜，阴沉的气质，再配上巨大的黑色口罩，显得十分可疑。
这也是没办法，何况雾气浓到这种地步，除非很近，旁人也看不清自己，所以没关系啦。
“啊，是封异同学。”
突兀的声音挤出雾气，白幻音披着一件用于阻挡雾气的大号的夏季校服，出现在封异面前。
那是什么，她难道不觉得热吗？
还是说只是想用大衣来衬托自己的可爱呢？
封异扭转脚步，准备装作没听见，从旁绕行。
“抓住你啦！”
白幻音咯咯地笑着，封异紧紧地皱眉，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住了。
“我想，你现在的行为足以构成性骚扰。”
“咦，难道封异同学不乐意？”
“抱歉，我有异性过敏，所以，请尽量别靠近我。”
甩开白幻音后，封异深深地感受到这个女生的难缠。
她一改初次见面时的扭捏，在这四处看不清的雾气里，似乎显得格外放松。
封异那露骨的反感表情几乎透过口罩渗透了出来，白幻音心中有点打鼓，同时也升起些许好奇。
那个异性过敏的说法不会是真的吧？
开玩笑，哪有那种东西。
打小听话懂事又长相可爱的她，无论长辈还是同龄人，从来都是人见人爱，这还是人生少有的被人这样冷淡对待。
所以能确定那眼中含有的恶意，不掺半点假。
真是超然的态度......也对，他上午净睡觉了，不知道我已经和班上处好了关系。
通过上午与同学们的交流，白幻音其他的不敢确定，但有一点却非常清楚。
那就是，封异还真是不愧于他的名字，在各个层面上都相当异常。与周遭格格不入，以至于朋友很少。
朋友的多少往往被用于评价一个人的价值。
白幻音信心大增。
“听说封异同学经常一个人吃饭。”
对方默不作声。
“就连朋友都很少，很神秘呢。”
得知自己的群众基础已经超越了封异后，白幻音的心态大变，居然以揶揄的语气对封异说道。
她一抬头，看到一双死鱼眼。
“呵。”那是蔑视的轻哼。
封异已然鉴定完毕，面前乃是庸人一个。
快步甩开她，封异独自走进大雾，将女孩的跺脚声当做耳边微风。
路边，便衣男人21狠狠地打出一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脸颊上的肉皱成一团。
“真难闻啊，这油墨味。”
举目四望，路上行人面无异色。
“要是这些普通人也能闻到，还用得着我们这些执法者成天跑死跑活的？”
说罢，他不禁摇头，感慨自己的想法太过理想化。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就只好回到原本的公司，当个普通白领，拿着可怜的薪水过紧巴巴的生活了。
看来自己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
21想起入职的时候所宣誓的内容，不由得有些惭愧。
他的工作不为人知，却实在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遵循命令在校园内部巡逻的路上，他不经意间注意到一个现象。
因为带着特制的眼睛，所以21能够透过雾气，看到更广泛的区域，并且这幅眼镜具有识别特殊雾气的功能。
大多数的人，都是三两成群，他们的口鼻间喷吐着丝丝白汽，彼此相连，显然已经被来自于雾都的力量重度感染了。
少部分人，独自一人行走，他们大多数症状稍轻，只散发出微微的雾气。
雾都道具的力量本质是思维，它就像一种思想的病毒，沿着思维的路线实现悄无声息的传染。
越是集群的人，越是将集体奉若神明的人，越容易被来自它的力量感染，影响意识，作出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回想着培训课程的内容，21的表情逐渐凝重。
雾都力量发展到完全形态时的可怕简直让人战栗，所以必须趁它尚在摇篮中时将其扼杀。
事实上，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许多的异常现象。
......
“嗯？”
封异口中发出轻微的声音。
前方人头攒动，一群高中生围着一架自动贩卖机。
这架贩卖机建在餐厅前不远处，人来人往，经常有人光顾，所以平常也会有人排队。
但是今天的人数格外的多，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若是平常，对于这种情况，封异理都不会理，不过今天有所不同。
这片笼罩里学校的雾气里存有明显的雾都力量，出于谨慎，封异还是走到人群后方。
通过优秀的视力，封异能够看清贩卖机内所摆放饮料的价格。
“矿泉水，五元；冰红茶，八元；可乐，八元......”
好诡异的价格。
蝶梦市不过一个二线城市，消费水平会这么高？
至于学生们围着贩卖机的原因，在挤进人群后，封异就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贩卖机不知道被哪个家伙踢坏了，饮料噗通噗通不停地往下掉。
有个发型个性化，看样子像正牌不良少年的学生正捏着一个瓶子牛饮，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学生，臂膀上绑着红带，看样子是学生会。
也许你会以为，遇到这种情况，学生们大概会哄抢——免费的午餐谁不要。
可实际上，这得看校风校规。
封异所在的学校是蝶梦市一中，也算是升学率极高的远近闻名的好学校了。
学生们只是围观，并没有发生什么乱拿的现象。
“私自破坏和盗取公共财产。同学，你需要跟我去一趟教诲室。”
女学生掐着腰，气势很足，但对不良没什么用。
“小妹妹，不就是八块钱的东西，至于吗？”
“那又怎样，不管多少都不是你该拿的，还不快放下。”
人群中翻起一阵骚动。
有人喃喃自语。
“好贵，为什么我感觉这饮料那么贵呢？”
“奇怪，好像一直是这个价格来着，为什么今天突然感觉那么贵。”
“对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没错没错，还有矿泉水也好贵。”
一直是这个价格？封异挑眉，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瓶普通矿泉水，除非在景区，哪有卖五元的，何况校园里学生的消费本来就是享受政策关照的，绝对不会存在超标商品。
人群里议论窃窃，声响在空气中漫开，就像一群聚成团的蜜蜂。
雾气笼罩过来，有如轻纱一样从每个人身上略过。
霎时间，周围的能见度更降几分，浓重的油墨味几乎要透过口罩，一直钻到封异的鼻子里。
“对嘛，本来就应该这个价格。”
一个不知道是谁说出声。
蜂群中出现了栖息的树枝，缺乏安全感的小生物们纷纷向它靠拢。
“你说的对，我刚刚怀疑啥呀。”
“五元，没错，我就猜。”
......
挤出人群，封异的眼神几经变换。
情况有点严重。
这些普通学生已经被影响到了意识。
他们的消费观明显与平常不同。
看来雾气中所隐藏的影响了众人思维的雾都力量应该与金钱有关。
要不要出手呢？
还是任由他们发展，直到引来官方？
他慢慢地向前踱步，游移不定的同时，曾经的那些记忆浮现在眼前。
“恶魔!”
“骗子。”
“走开，讨厌的神经病。”
“呜呜，好可怕。”
......
扭曲的脸庞和双手，癫狂的颜色铭刻在心底，形成梦魇一般的枷锁。
封异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感觉颇为头疼。
与此同时，21与他交错而过。
“嗯？”
两人走到背对的位置，就在相隔不到五米的地方，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率先地，封异再次向前迈动。
官方到了啊，那就不关我事儿了......
“刚刚，那个学生身上......是不是完全没有感染的迹象？!”
21惊疑不定，他回过头，想再确认一遍。
可是。
“找不到了，怎么会。”
21捏着眼镜，不甘心地环顾四周。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封异面无表情地前行。
他的背后，光线竟神奇地发生了弯折。
光沿直线传播的物理定律，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的身形被光藏了起来，无法被观测到。
“看错了吧。”
通话机里，队长语气玩味。
“世上没有人能够完全摆脱雾都力量的影响。”
“可是......”
“不可能，”队长打断21的话，“即使身为执法者，经受过特殊训练，能够在相当程度上驾驭雾都力量，也依然不足以掩盖自己身上所有雾都力量污染痕迹分毫，更何况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学生。”
“不说这个了。”队长终结了这个话题。
“让你看守的校园内部，汇报一下情况。”
闻言，21只好放下纠结刚刚擦肩而过的同学，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报告队长，统计得到，污染强度中等，范围虽然涵盖了整个校园，但并没有向外扩张，受污染人群主要是学生，还有教职工和部分留在校园工作的其他人员，目前污染的程度仍在可控制范围内。”
“......足够了，你接着留在校园里待命，准备架设探测装置，我这边快要和校长谈妥了。”
“明白。”
校长室内，队长掐断通讯，将目光投向桌旁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子。
这位校长笑眯眯地，比自己大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很和蔼。
在自己亮明特制的身份执照后，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配合，当即通知广播室，准备召集全校学生和教职工，以督促月末考试的理由，在学校广场上开一次大会。
虽然在这样浓重的大雾天突然召开集体活动，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但队长顾不了那么多了。
时间拖得越久，雾都力量对于人脑的侵蚀程度就会越深，所以，尽早解决，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
以开会训话的名义，将学生们集中在一片地方，21架设探测器，进行广域探测，找到被雾都力量侵蚀最深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最有可能持有雾都外泄道具之人。
雾都道具，顾名思义，它是一种来自于名为‘雾都’的神秘国度的特殊物品。
这些道具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形态存在，会借由某一个智慧生物的梦境，扎根生长，显现出实体。
被寄生者，将得到操控它本身所携带的力量的权能。
在这个学校里，一定有某个人，得到了这样的一个道具。
是谁？
学生，老师，工作人员？
可以想见，常人在突然得到非凡力量后，会干什么事。
队长忆起他曾经接触过的一起泄露事件。
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意外打开了雾都的大门，获得了编号005的灭世级道具——‘灵芝’。
那是一个可以给予拥有者人为更改他人固有认知的力量的恐怖物品。她从最初对力量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肆意妄为，在某一个城市加冕为王，使得一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尽皆成为了她的裙下奴，不出半个月的时间里，几乎将那个城市毁于一旦。
后来，官方派出一个高层的执法者，想法设法，才在疯狂的人海中打开突破口，成功封印了‘灵芝’。
世间唯有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
但这正是他就职于官方，必须扛起来的责任。
“警官，您先坐会儿喝口茶，我已经吩咐下去，不用多久就能听到广播了。”
校长脸上带着制式的微笑，将一杯茶推过来。
“不，不用了。”
队长很有职业操守地拒绝了他。
校长笑开了颜，他脸上的皱纹深刻，嘴角咧开不正常的弧度。
“您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让您喝，而是，”他轻轻地摇动右手，一股茶香粒子沿着湿润的空气扩散开来，就像落进了清水的泡腾片，“想让您闻一闻。”
噗通一声，一个高大的身躯栽倒在光滑的地板上。
校长眯细了眼睛，坐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