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饭饭，饿
“诶，小六，别走啊！”
“好容易才回来，晚上不请师父吃顿饭么？”
“等为师喝高兴了，一准把柳活儿全都教给你，绝对不带一段藏私的，你不是最想学这个吗？
“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嘛？
“小六……六儿……”
田宝山望着陆斐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顿觉一阵可惜。
自打十几年前带着徒弟们来了树村落脚，他就发现了陆斐前身这个最佳的忽悠对象。
好家伙，那叫一顿连蒙带骗，硬生生忽悠着人家拜了师。
有了这层师徒关系在，他们也得以在老陆家的茶楼靠着说相声勉强谋生。
虽说现如今爱听相声的人越来越少，但好赖能讨碗饭吃。
毕竟陆峥陆大村长见他们师徒可怜，演出卖得的票钱从来不要分成，都归他们师徒所有。
田宝山没少感叹，真是个好人呐，颇有古早的君子之风。
他们杨派相声这一门，全指着观众们打赏活着，如若不然就只能饿肚子了。
田宝山向来不认为自己是白眼狼，所以也起了投桃报李的心思。
陆大村长仁义，他便想着好好教导一下陆斐，准备把这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可跟着坐科还没一年，小家伙就不高兴学了，可把他气坏了。
因此二人虽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田宝山对此也很无奈，老想着忽悠陆斐继续跟着学。
一方面是报答陆大村长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则是起了奇货可居的心思。
毕竟老陆家的产业迟早要传到小混蛋手里，如果有这么个“孝顺”徒弟在，那他们这一脉说相声的以后不就稳了么。
不是他田某人算盘打得太精，实在是生活所迫啊！
现在比不了早年间，相声早没落了，除了在体制内团体混的相声演员，外边说相声的吃饭都难。
想到这儿，田宝山心头就好一阵唏嘘。
遥想当年相声最鼎盛时期，京城不知道多少茶楼和戏园子哭着喊着请他们说相声的去驻场。
更有甚者，还不惜让相声艺人直接掌穴，主持茶社的日常运营。
那时候戏园子和茶社的生意真叫一个火爆啊，客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相声演员但凡上台表演，都能拿到一份分成。
就连学徒或打杂的童工，都能领点儿零花钱。
只不过很可惜，相声的繁荣时期一去不复返，再难以复现当年的盛况。
田宝山也没敢奢望太多，只是想给徒弟们谋条出路而已。
“嘿，这臭小子，跟个猴精一样，骗顿饭都骗不着了。”
望着陆斐逃也似的离开，他无奈地晃了晃脑袋，转身便朝着村东的茶楼走去。
今天弟子们还有演出，他必须去把把关才行，否则不放心呐。
而陆斐这头一边往家走，一边还纳闷呢：“二师兄，我之前还真拜了那个老家伙为师？”
“那可不，你小子以前就傻，人家忽悠两句就乖乖磕头了。
幸好爷爷没答应，不然田老头早都[摆知]了，真那样你想不承认都不成。”
说起师弟的不堪过往，马东强是连连摇头。
自古文武相轻，得亏陆老头儿是个纯武夫，连文人都瞧不上，哪能瞧得上这帮穷说相声的。
不然酒席一摆收徒仪式一办，他陆大少现在就是田宝山实打实的徒弟了。
陆斐闻言后怕不已，忍不住又暗自腹诽起来：“前身这小子还真是个棒槌……
正经人，谁特么说相声啊！”
万幸陆老头没答应，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没多会儿，二人便回了家。
刚进门，就闻见了一阵饭菜的香味，马东强直接喊出了声儿。
“呀，今天准是师娘亲自下厨，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玫瑰酱鸭，我最喜欢吃了。”
说着撇下师弟不管，循着香味直奔厨房而去。
陆斐见状当场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二师兄长这么大的个儿呢，纯纯一吃货。
中午，老陆家人又坐在一块儿吃饭，其乐融融。
而且今天是周末，老幺李岩也从学校跑回来加餐了，饭桌上又热闹了几分。
“六哥，有五百块借我么？”
吃着吃着，坐在一旁的小师弟悄悄贴了过来，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朝陆斐询问道。
因为这家伙喜欢上了学校的一个女生，想约人家一起去看演唱会，结果买门票钱还差着点儿，就把主意打到了师兄们身上。
陆斐听完，很不高兴地瞪了过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玩去，我像是有钱的主儿么？”
他的银行卡都被亲爹没收了，浑身上下是一根毛都拿不出。
“二师兄，你那儿有没有？”李岩悻悻地笑了笑，转头又向马东强问了过去。
马东强头摇得跟那拨浪鼓似的：“没！你都多余问……”
陆斐瞧小老弟那要钱不要脸的劲儿，心眼子也跟着活泛起来。
他立马有样学样，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无辜状朝着陆大村长哀求起来：“爹，能不能把银行卡还给我啊？”
“还有脸提？”陆峥闻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又开始训斥上了，“你俩不是挺能耐么，咋出去混了两三年，才赚那么点钱啊？”
马东强生怕撞枪口上，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师父一眼。
这也不能怪他们啊，跑龙套能吃得上饭就不错了，指望赚大钱那怎么可能？
带回来的那十来万，还是师弟差点丢了小命要来的赔偿呢……
姐姐萧然也来劲了：“就是就是，卡里的那点钱都不够还我的债呢，还差一万多块。
别想赖啊，等伤养好了给我老老实实去隔壁村电子厂上班。”
“都是一家人，何必算得这么清楚。”陆斐哪肯答应，“咱家那么多间屋子，随便收点租就有了，也不差我这点小钱啊……”
陆峥见儿子没脸没皮，还惦记上老陆家的产业，登时更加来气了：“谁说不差啊？
我告诉你，差得多呢！
现在你小子还伤着，就不跟你计较了。
等伤养好，每个月都给我按时交伙食费上来。否则，从此往后家里没你的饭吃。”
陆大村长很生气，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出来。
别看他们老陆家家大业大，可村子里方方面面都要花钱，缺口大着呢。
他还想着啥时候把小学也给建起来，那样村里的孩子们就不用跑几公里外去上学了。
尽管这些事儿原本都不该由老陆家独自承担，可陆峥身为一村之长，加上他们又在树村扎根了一二百年，总想多做点什么。
“不是，爹，您要不要这么狠啊？”陆斐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现在可倒好，钱没要着，还摊上了伙食费。
陆峥丝毫没有心软，无情地回道：“我们陆家从不养闲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得，看来又没商量了。
陆斐端起碗狠扒了几口米，把心中的不服全都撒到了饭菜上面。
趁现在有的吃就多吃点，回头要真交不上伙食费，说不定连眼前这些都没得吃了。
他压根都没怀疑过亲爹的决心，毕竟这货绝对能干得出来。
……
夜里，陆斐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的发财大计。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男人还是得有钱，没钱是处处受气，必须想办法搞点儿外快才行，否则迟早要被老爹搞崩溃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飞讯]来了条消息。
陆斐忙拿起一看，聊天对话框赫然写着对方的名字——老徐，心头就是一喜。
原来是好姐姐发来的关怀与问候，他眼泪儿当场就要下来了。
抬手就是几个字回复了过去：
[姐，饭饭，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