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启航 一

福建多山，交通高度依赖水运，福建路的重镇大都处于水利交通的枢纽位置。

一行人从松溪登船，沿江而行，经建安、欧宁、剑浦、闽清，直至福州。

他们先去了镖局，将青城派弟子安置下来，又派人去请受难者家属，协助后事处理。

林震南脱不得身，只能向韩慎表示歉意，让林平之先带着三人去林府住下，陪着他们先逛逛福州。

对此，韩慎等人表示理解，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抚恤工作不干好，会影响士气，令镖局上下离心离德。

他并不急于探明林家向阳老宅的位置，时间待得长了，自然能知道这些。

况且他现在全无根基，哪有培养死士的资格？这辟邪剑法拿了也是吃灰。

好不容易有闲着的时候，正好抓紧修炼武功。

几人练的都是武林中最上乘的功夫，为避免引起麻烦，便特意向林平之要了间宽敞的房间，用于练功。

龙象般若功前几层对悟性没啥要求，几乎都是对身体层面上的锻炼。

普通人饮食营养不均衡，需要按照经书记载，熬炼体魄，才能满足需求。

韩慎的身体年龄不到二十，还没有发育完全，但优越的家境以及从小刻苦的锻炼，让他的体质远超常人。

下愚之人需要一年才能功成的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功夫，他也只是练了不到半月就功行圆满了，这进度别说是狄云了，就连丁典也望尘莫及。

第二层的要旨仍然是锤炼体魄，靠着特殊的呼吸法门滋生出内力。比起第一层纯力量的训练，第二层则添了许多锻炼身体柔韧与协调的内容。

练过龙象般若功后，三人便开始对练拆招，通常都是丁典压制功力，以一敌二对战韩慎和狄云两人。

此时的狄云差得太远，往往会成为突破口。

每战过一次，几人便复盘刚才的优劣得失，从中吸取教训。

韩慎和丁典二人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很难，但狄云却是肉眼可见地进步，除了功力是明显硬伤外，对付寻常江湖好手，并无大的问题。

修炼内功的事，几人都放在了晚上。

这方面狄云修炼的进度就显得不温不火了，毕竟这方面暂时没啥捷径可走，等练个几年，积蓄够了，倒可以凭外力逼他卡在生死之间，看能不能突然爆发，让神照功大成。

毕竟原书中，他就是被血刀老祖扼住脖子，在生死边缘正邪两派的内功正邪两派内功乱冲乱撞，竟然打破了生死玄关，使他一跃成为顶尖高手。

反正三人都会神照功，就是一时不小心弄断了气，也救得过来。

空闲下来，韩慎让林平之带上他们乘船出游。

从城内河道登船，一路出城，只见水面各种客商船只往来，比起内陆风光，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林平之见韩慎等人模样，不由大为自豪，滔滔不绝地介绍。

福州地处闽江下游，外通东海，内连闽江，形势险要，腹地深广。

作为福建路路级治所，在近海航路中地位比对外贸易大港泉州更为重要，是福建近海航路的中心。

蔡襄在《乞相度开修城池》里说：福建一路州军，建、剑、汀州、邵武军连接两浙、江南路，乘船下水，三两日可至福州城下。其东界连接温州，并南接兴华军、泉州、漳州，各在海畔，四向舟船可至。闽中诸州，皆福州为根本。

同时，福州也是连接浙、广近海贸易的重要枢纽之一，广米输往两浙，常以此地为中继站。

一路到了闽县甘棠港，见到了当世用于海运的大船，正缓缓靠入港口。港湾还停靠着一排排海船，码头处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一副繁华昌盛的模样。

韩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里便是他一切开始的地方吗？

果然繁荣得令人着迷。

可惜这光鲜亮丽的王座是用白骨铺成的，他要想在这里闯出名堂，手上不知得染上多少鲜血。

但他没得选择，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只剩下这一条路走了。

停下来，就是等死。

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平之指着那些海船说：“这些船，大的有五千料，可栽五六百人，小的也有一两千料，可栽二三百人。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不过福建这边，海船多是巨鲸帮的番船主造来租赁的，他们还训练有水手，供海商们驱使。”

料，是宋人对船舰载重的计量单位，一料等于一宋石，大致相当于今天120斤。宋代常见的大型航海商船，可载五千料，即载重300吨。

丁典走南闯北，见识不凡，虽然惊叹，也表现出有多吃惊，而韩慎就更不用说了，他早见过南宋商船的复原模型，甚至还看过退役航母。

虽然惊叹古人的智慧，但也不足以让他吃惊。

至于狄云倒是大开眼界，惊讶得合不拢嘴。

韩慎点了点头：“插手不了海贸本身，便从另一面想法子挣钱，顺道还搞起了安保的业务。如果林总镖头要做海贸，怕是绕不开他们吧。”

林平之点头说：“巨鲸帮的势力主要在集中在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福建路一带。往日就连内陆的水运都被他们把持。曾祖刚刚成立镖局的时候，便被他们上门生事。后来曾祖一人一剑，杀得巨鲸帮高层血流成河，不得不跪地求饶。

曾祖也没有赶尽杀绝，自言福威镖局只做押镖，不理河运，海运，双方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巨鲸帮的人被曾祖杀怕了，远远瞧着我们，都望风而逃。”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当年林远图的风姿，不由神往。

韩慎忽然问：“那少镖头觉得，此前伏击镖局的人，会不会跟巨鲸帮有关？”

林平之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海贸一事，我们从来没接触过，我们不通航海，不会操纵船只，不懂维修维护，根本做不成事。爹爹事先约见了巨鲸帮帮主，声明我们并不想插手海运，这租船租水手都依他们的规矩来办。我们既然与他们不存在利益冲突，相反还会和他们合作赚钱，他们不至于向我们动手吧。”

韩慎淡淡一笑：“那也难说得紧。听说沿海一带，海盗盛行，这巨鲸帮的船有人敢抢吗？”

林平之说：“以前倒是遭遇过海盗，被人抢了货。后来巨鲸帮发动全帮之力，剿灭了那股海盗，夺回了财物。现在大多数海商都宁愿租用他们的船队，虽然赚得少了点，但是起码有个保障。”

韩慎与丁典相视而笑，这名声立得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