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重明的训话
江涯已经回过神来，看到安娜跑的方向，就立刻意识到了她的意图。
此时，正在打扫战场的宋枫离灯笼最近，江涯一边朝奔跑的安娜开枪，一边立刻朝宋枫大喊：“小枫，别让她拿到灯笼！”
宋枫听到江涯的话，一个箭步上前立刻去抢灯笼。
江涯和陈洛端枪瞄准安娜的腿部射击，想要制止她的行动，但安娜身材小巧，动作灵活，三番五次躲过了子弹。眼看她已经和宋枫纠缠在一起，担心误伤宋枫，便停止了枪击，朝宋枫飞奔去。
宋枫抬起腿给了安娜一个飞踢，安娜侧身闪避，一个飞扑双腿紧紧扣住宋枫的腰，抬起右手就要将食指和中指向宋枫的双眼插去。
小鬼缠身，宋枫丝毫不慌，他快速倒地压制住安娜，双手撑地一个跟头向后翻滚，快速拉开了和安娜的距离。
一个回合后，双方陷入僵持状态，气氛剑拔弩张。
“怎么样你才肯放我过去？”
“当我变成尸体的时候，你就可以。”
宋枫不像王一珩足智多谋，不像江涯做事果敢狠辣，也不如李燚身强体壮，他的各项成绩均是平平。抛却长相，他属于在人群中毫无记忆点，在任何场合都能完美扮演一个透明人的那种人。若非队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宋枫恐怕早就命丧于异种爪牙下。
这次，没有队长的保护，能赢吗？宋枫在心里问自己。
十秒后，安娜按耐不住，率先发动了攻击。她一段助跑后一脚蹬向旁边的树干，借势跳跃，右手握紧从袖口滑出的一把精致小巧的冰制小刀，迎面向宋枫的脖颈刺去。
这一过程总共耗费不到0.5秒，宋枫凭借肌肉记忆抬手格挡，并迅速后退。
“滋———”。迷彩作战服的布料破裂，小刀划伤了宋枫的手臂，一秒后血液喷涌而出。
安娜落地后又再次出刀，这次瞄准的是宋枫的胸口。她的呼吸轻且平稳，并没有因激战而乱了章法。
宋枫这次并没有躲闪，而是用左手擒住了安娜出刀的右手，接着转身给了安娜一个肘击。机会难得，这一击宋枫用了全力。
“噗。”安娜捂着胸口倒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时，江涯和陈洛赶到。陈洛一到，便立刻对挣扎起身的安娜进行补枪。
“呃。”安娜闷哼一声再次倒下，但这次她的四肢，躯干，心脏，脑袋均被陈洛用子弹打成了马蜂窝，再也起不来。她那黑洞般骇人的眼睛也好似熄灭的烛火，不再有任何生机。
“小枫，没事吧？”江涯对安娜的死活毫不关心，此刻，他只看到小枫衣服上沾染的鲜血。
宋枫点点头，心头一股暖意。
“没事，破了点皮而已。”
为什么那个叫安娜的女孩拼死也要夺回灯笼呢？
那些灯笼究竟是什么？正当江涯几人想要对剩下的孩童进行审问时，森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身边的浓雾忽然如退潮般卷席着安娜的尸体和剩下的孩童一起消失在众人眼前。接着，耳机里传来舜木急切的呼叫声……
宋枫回过神来，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穿上了常服。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晚上九点，他该回宿舍睡觉了。
对了，睡之前还要打个电话给姐姐报个平安。至于是否存在时空扭曲，自会有高层来判断，用不着他在这里兀自揣摩。
宋枫拉上了外套的拉链，在门口的自动售货机处买了一瓶可乐，打开喝了一口后，朝宿舍楼走去。
此时，李燚和王一珩两人所在的宿舍早已关灯就寝。一天的作战所带来的身心疲惫让王一珩早早进入了梦乡。睡在下铺的李燚辗转反侧，闭上的眼睛又再次睁开。
“喂，崽子，你睡着了吗？”李燚压低了声音。他平躺着，双手枕在后颈处，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用脚尖轻轻敲了敲一珩的床板。
回应他的是一珩悠长的呼吸声，显然后者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李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脱口而出。
“劳资不喜欢把话憋进肚子里，不管你听见还是没听见啊，那什么，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孤军奋战却还是坚持要救我，哼，算劳资没白给你吃鸡腿。后半句李燚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些煽情话，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笑死。
咦———烫嘴。想到这里，李燚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裹紧了被子。不一会儿，他也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间，位于内城金乌军总部大楼，隶属作战局的情报调研处内灯火通明。
“江涯，你在电话里说的我都知道了。郑处现在有公务外出了，事件紧急，没人下令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我现在先联系作战计划处，派兵抓捕伊拉。如果情况属实，江涯你可是大功一件！”
名叫林重明的参谋身高一七五，体重二百斤，圆润的身材加上光亮的秃顶，活像个卤蛋。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点头微笑一边拍了拍江涯的肩膀。
“江涯不敢邀功。林参谋，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江涯就先退下了。”江涯行了个军礼，作势要走。
“慢着。”林重明拦住了他的去路，江涯不作声，等待林参谋发话。
“三年前，我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小士兵，而你，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做到了特别机动队队长的职位。大家身陷绝境时你就带着机动队，像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你是如此耀眼，当时我们大家是那么地崇拜你、仰慕你。要不是那场事故，你也不会被降职，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么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林重明死盯着江涯的脸，期待从他脸上看到类似被戳到痛处后刺痛、失落、沮丧的表情。但江涯只是保持着站立的军姿，一动不动。
林重明只能作罢，“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江队长，你不会介意吧？哦，对了，你们队里的那个叫王一珩的，近来表现怎么样？”
江涯如实禀告：“他入队已有四个月，随队狩猎五十三次，与队员们相处融洽，配合默契。从作战能力来看，他的体能偏差，耐力稍弱，但思维敏捷，身体反应灵活，又擅用各种武器，今后再稍加磨练，会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糊涂！怎么能让他跟着你们涉险呢？他爹可是———算了算了！体能弱就弱点吧，人家大少爷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好吃好喝被伺候着，来了这儿，你可倒好，让人家跟着你吃苦受累。当初我把他编入你们队时说没说过让你好好关照他？你都当耳旁风是吧？江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要是出什么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林重明发起脾气来脸红脖子粗，一蹦三尺高，大声斥责时唾沫星子四溅，像只发癫的大猩猩。
林重明没说完的半句话，江涯其实知道些。
军中人多眼杂，小道消息满天飞，这其中，自然包括内城“公子哥”王一珩的传闻。
据说，他的爸爸是中兴集团的董事长——王建国。中兴集团的名号可以说是响彻五大基地。这个集团在末日来临后快速崛起，专门生产用来防白崇侵蚀的涂料。用这种涂料制造的产品，如面罩，涂在皮肤上的油膏，衣物等都能够有效防止白崇腐蚀皮肤。这种涂料造价昂贵，只面向军方、政府、有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企业这类大客户出售，普通人很难买到。中兴作为仅有的一家能够生产防白崇涂料的企业，它无疑垄断了整个市场，其资产之雄厚，是当之无愧的的商业霸主。
当然，这也只是个传闻，任谁来问，王一珩本人对此都是闭口不谈。作为队长的江涯始终固执地认为，王一珩就只是王一珩，仅此而已。王一珩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家世，那他就不问。王一珩说他来这里是为了实现梦想，那只要王一珩一天做他的队员，他就有责任帮他完成，如果有一天王一珩说要走，他也绝不强留。
“知道了。他出什么事儿，您尽管找我，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肩上，我也无所谓，任凭您处置。只是我要怎么对待他，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还有报告要写，林参谋，您忙。”江涯脱下军帽弯腰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你你你你你！”林重明指着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眼看着高血压要发作。
这时，一个身穿红色旗袍，颈戴珍珠链，留一头黑发大波浪的艳丽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书柜后的隔间走了出来。
“诶呀林参谋可别气坏了身子，快坐下，让奴家好好瞧瞧。”女人坐在林重明的腿上，一手搂着林重明的脖子，一手在胸口为他顺气。
“美人儿，还是你体谅我。让我亲上一口，亲上一口就不气了。”林重明按住女人的手，撅起香肠嘴就开始亲，女人笑着任由他摆弄。
“今晚我就不陪你了，郑处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林重明顿时失了兴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女人乖顺地帮他点燃。
“林参谋，真有时空错乱这回事儿吗？”女人见林重明脸色不对，故意找些别的话题问他。
“有没有，明天看看不就知道了？”林重明斜了她一眼，看到她娇小可人的样儿，心一软，又改口道：“江涯我是知道的，他为人正直，对军队忠心耿耿。这事儿十有八九不假。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我，郑处不在，我只要派兵一举抓获伊拉，把她交给蒋局，这功劳就是我林重明一个人的。到时蒋局哪有不给我升官的道理？别说一个情报调研处了，连你，都是我林重明的！”林重明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肥肉堆起了一道道褶，笑得合不拢嘴。
“那奴家就先恭喜林处了。”女人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嘴儿真甜。”
叼着烟抽了一大口后，他愉悦地拨通了作战计划处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