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兽之斗

饭局到晚上九点还没结束。

陆芸左右看看，宋见时被李玫带着到处敬酒，吕千苑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神色自若的玩手机。

到底是年轻人，不像赶早班机过来的陆芸一般困的几乎睁不开眼，她微伏在桌面上，半是困顿半是醉意的透过高脚杯看对面的人。

顾泽的脸被曲面玻璃向两边拉扯成了比目鱼，鱼头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殷切的和身边的人说话，突然鱼眼发现了这里，冲她意味不明的眯起来。

陆芸直觉这个眼神不太友善，立时清醒了，她怎么忘了，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玫姐～”顾泽面上微醺，对李玫举起酒杯，“时间不早了，芳姐和锋哥该休息了，我提议，大家最后一起来一杯，预祝节目收视长虹！”

叶芳和韩峰是之前和顾泽一起进包厢的人，两人都在淡出演艺圈多年后参加了《一路同行》，将演艺生涯中培养的默契延续到了综艺里。

他们年龄和阅历远长于其他成员，在节目中充当着大家长的角色，虽然同意参加这一季的节目，但基本的生活作息还是要保证的。

“玫玫啊，”芳姐起身拍了拍李玫的肩膀，“我们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这样我们两个老家伙先回酒店，你们年轻人喝着。”

韩峰顺着顾泽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李制片，大家明天一大早还有活动，今天就差不多到这吧。”

李玫见前辈发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接着顾泽的提议，让大家最后一次举杯后各自散场。

“朱朱，过来接我，”陆芸起身猛了头晕眼花，给助理发了消息，又在椅子上侧坐着歇了会儿。

李玫送叶芳和韩峰出去了，吕千苑在结束的时候瞬间消失，在场的就只有她，宋见时，筱筱，和顾泽。

宋见时犹豫了几秒，走到陆芸旁边，“芸姐，你还好吗，我扶你……”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是顾泽的声音，“小宋，筱筱喝多了，辛苦你送她一下。”

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一切，陆芸的大脑像老式电视一阵一阵的出现雪花，她愣在原地，眼前变成了默片。

宋见时去扶筱筱，却被对方躲开，筱筱冷冷的看了陆芸一眼，跺着高跟鞋走了。

宋见时乐得不管她，双手插进口袋，对陆芸和顾泽点了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甚至贴心的帮他们关上包厢门，隔开了门外好奇的视线。

陆芸见状想起身追上他们，无奈身体不争气，还没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

西裤包裹下的长腿牢牢堵住了她的出路，顾泽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芸，目光如有实质，耐心的绕着陆芸织出一张细密的网。

陆芸闷着头不吭声，顾泽也不主动开口，两人默契的沉默着，心脏却因为感受到异常熟悉的气息而悸动不止。

这种场景既不适用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不适用于久别重逢的老搭档，而他们的关系只能是后者。

于是，陆芸鼓起勇气抬头，“好久不见啊，顾老师，听说你最近过得挺好的，我……”

“如果我说，我过的不好呢？”顾泽捕捉到她意图逃跑的眼神，他的眼珠是深邃的黑色，让她联想到深不可测的井。

这口井会吞噬一切，你就是整个人栽进去，也不会有任何回应，这是她五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不是吗。

“你过的不好，”陆芸不合时宜的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那我就放心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冒着森森寒气的冷笑从顾泽的喉咙里跑出来，冻的陆芸一个哆嗦。

“走吧，我们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乱写了，”修长的手指在陆芸面前展开，露出她熟悉的掌纹。

那个时候，她突然对手相感兴趣，下了戏就抓他的手研究，还煞有介事的和他分析，“你这小伙子，事业线还是不错的，就是感情多有坎坷啊……”

“陆大师，是要帮我再看一次手相吗，”那只手离陆芸的脸更近了。

陆芸冷下脸推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够了没有！让开，我要出去。”

“没拦着你啊，”顾泽收回手，又放在陆芸的椅背上。

陆芸的椅子朝他的方向斜放着，从后面看，她像是被顾泽虚虚拢在怀里。

两人的腿靠的极近，他的西裤无意间擦过她裙下的小腿，她退无可退。

“你究竟想干什么？顾泽，”陆芸从那张脸上捕捉到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影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想扶你，”顾泽打断了她，再次把手伸到她面前，“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