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界拓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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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因祸得福

回到高山,郭麒麟心急火燎,先去了公社干部的家。看见郭麒麟来,他很高兴。

“叔公来了,快请进来,钱挣到吗?。”他招呼着我进门。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郭麒麟。

郭麒麟接过杯子,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茶,“货被苏州站的民兵扣了,现在要公社开一张证明才能取回,你能搞一张吗?”郭麒麟盯着他,毕竟,他是股东。

“什么?我开不了证明。”他大吼一声,脸变得铁青。继而又捂住胃部:“我胃痛得很厉害,无法外出。”

第二天再去找他,他老婆出来,说他生病了。“神经病发作了,你不要再来找了,他神经病发作时,会打人的。”

生病自然是一个托词,就像每当运动来时,这个干部就生病一样。表示他不愿意承担责任承担风险,更不愿意分担几千元的损失,他当时的承诺只是一句空话。

郭麒麟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他们的家。

郭麒麟挨家挨户上门,说明人参被扣的经过,向他们表示,他们的货款会一分不少地给付,不过,容我筹措,有了钱,就给他们。

一进家门,见一个大队千部正等在家里。“你欠01工地的义务工,一共十个工,必须到01工地去。你也可以不去,找别人顶,但必须交钱,按一天3元算,你交30元钱就可以了。村里也有很多人不做,就是按这个数目顶的。”干部说,口气和表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30元?我一分钱都没有,上哪儿寻30元?“那我自己去工地吧。”他的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能自己去做是最好的,说是义务,还是有点工资可领的。”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又回过头说,“对了,过两天就有一队要去工地,你准备一下,随他们去。”

大队干部没有想到,郭麒麟也没有想到,“我去”的这个决定,竟然给我带来了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1970年12月,GS县委县政府决定动员全县人民的力量,在土楼修建建新水库。参加建设的农民皆自带粮食挣工分,但先得完成义务的工作量。建新水库工程是1970年第1号工程,所以我们都称建新水库工地为01工地。

1971年春节过后,收拾好去工地的行囊,郭麒麟送老婆孩子到岳母家。对岳母说:“凤英和小星就拜托您老人家了,我这一去,如果没有赚到钱,就不回来了,您让凤英改嫁他人。”

“傻孩子,不许说这种话!”岳母生气地扬手拍我的肩膀,“凤英和孩子放这里没问题,你在工地好好千,工做完了就回来,我相信你将来会有出息的,暂时困难要忍着。”

工地的日子很苦

郭麒麟每天的任务是拉装有半吨土的板车,运到十多公里外的地方,卸掉。回到工地,再装上土,再运出去卸了。一天要拉三车,走五十多公里的路。

立春过后,天就渐渐地热起来。那天,天格外的蓝,太阳如夏日般热烈,一早起床拉了两车后,郭麒麟边喝水边休息边与其他两位民工唠嗑。也不知怎么的,民工营房忽然着火了,啡里啪啦地烧着。看着火迅速地蔓延,甚至都想不起要冲进营房抢救些东西出来。

高山营是4个连分开住,一个连近两百人,集中住在一起。营房是用毛竹、麦秆扎的,一旦着火,火势蔓延极快。火从下午三四点烧到晚上6点,营房、修理所、食堂,所有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烧没了。看着一地的灰烬,陆续从工地回来的民工围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是谁先哭的,反正有人哭了,我也哭了。哭声迅速传染开,整个营房哭声一片。有个民工,一边哭,一边在他宿舍床铺的位置扒拉着,“可惜了我的猪脚啊,我中午舍不得吃,想

等晚上收工了回来吃的,却吃不到了啊,呜……

晚上,吃完兄弟连送来的稀饭,已经过了8点,工地指挥部派民兵把我们当时在场的三个人都抓到了指挥部,审问。

“说,你们三个,是谁点的火?”指挥部领导怒眼圆瞪。

谁点的火?不是我。那是谁烧的?真没有注意,就发现着火了。但是谁烧的呢?郭麒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把他们都先关起来!”指挥部的领导说。

就在郭麒麟差点被关起来的时候,在附近调查的干部,带回来一个消息:火灾发生的时候里,距火灾现场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个农民在淘粪。据农民回忆,他看见三个人拖着板车停在营房旁边,进了营房,从里面端水出来喝,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人从口袋里掏出卷烟,刷火柴点着烟后,随手将火柴丢在地上。接着就起火了。

原来,因为郭麒麟三人在那儿喝水,农民担心我们是小偷,所以远远地监视着我们。于是目睹了大胡子扔火柴引发火灾的过程。大胡子被绑起来了,剩下两人被放回,此时已是午夜了。

侥幸地回到营房,营里依然乱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租住在民房内的营指挥部办公室里,高山来的民工们将营长和教导员团团围住。

两百人一下子无处安生。吵闹着要赔偿的,想开工没有板车的,板车坏了无处修理的……

营长和教导员陷在吵闹声中,灰头土脸的,疲于应对。

郭麒麟挤到营长跟前:“林营长,我会修车,是否让我帮您。”

“知道了。”林营长点点头,压根没有想到我是在主动地为他解难,好像我也是吵闹者中的一员,应付着。

“可以。”林营长立刻同意,对身边的通讯员说:“你马上到港头借一套修车工具来。”

就这样,我在01工地高山营房的路边搭了个简易的修车棚,开始了我近一个月的修车生涯。

其实,郭麒麟并没有学过修车。在这以前,除了看别人修车,就只有当年骑自行车在YY与高山之间往返运货时,自己捣鼓过自行车的补胎和紧钢丝这样的经验。但是,那天看到营长教导员被围成那样,不如去修板车,因为并不难。板车不同于汽车,所谓修车,其实主要是补胎和紧轮胎的钢丝,没有什么技术活。

一直到有一天,营长、教导员盘点物资及赔偿金时,反复核对名单,才发现少了一人。遂问通讯员:“郭麒麟跑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来领?”

通讯员挠挠头。“郭麒麟?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在路边修车的人。他的修车工具还是你让我去港头借来的。那以后就一直在那里修车。这几天还好是他帮忙,不然的话就麻烦大了。”

“去,立刻把他给我找来。”

郭麒麟不知道什么事,通讯员一叫,丢下工具就随通讯员到了营部。一进门,教导员蹙起眉毛,“小郭,你怎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接着有些心疼地,“辛苦了,赶快去洗一下,换个衣服再过来。”

郭麒麟这才惊觉,这28天里,没有剪过发,没有刮过胡,没有洗过澡,没有刷过牙,没有洗过脸。“洗也没有用。我一无所有,没有衣服换。”郭麒麟站在那儿没有挪动脚步。此刻,站在教导员面前的人与乞丐无异,甚至比乞丐还更不济。注意到了这一点,教导员立刻吩咐通讯员到捐赠的衣服堆里挑几件衣服,“挑了交给小郭。”教导员说,“你快去洗一下,最好,头发也理一下。”郭麒麟接过通讯员递的衣服,转身走出营部,像小时候一样直接跳进溪里。洗完澡,换上衣服,又去了理发摊,理好发,刮好胡,人不免神清气爽了许多。再回到营部,这时教导员已经吃过晚饭了。见到我,教导员笑着喊道“进来,进来。”

“坐吧”,教导员说,“我很早就认识你们全家人。你家做小生意,生活过得不错,你怎么会跑到工地来当民工?”

郭麒麟将到苏州卖人参却在火车站被强行“收购”的事,简单做了个汇报。告诉教导员,自己是一贫如洗的人,看着那么多的民工,步行一整天到工地,因没有工具出不了工,感到焦心,心想我若做点什么成全他们,牺牲点自己的时间也值得。教导员听后说:“听了你这些话,我很感动。你是我们营最后一个没有领到赔偿的人。我这里还有剩下的赔偿款包括粮票什么的,你今天都领走,你这一个月日夜工作的工资也包含在内了。角落里的救济物,有合适的,你也捡走。先回家。至于给苏州火车站的证明,等我回到公社以后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解决。”我千恩万谢地退了出来

没有想到的是,郭麒麟将教导员给的赔偿粮票、布票什么的变卖后竟有1000多元。那是多大的一笔款啊,要知道,那些个整天围着吵要赔偿的队友,最后也就拿到几十块钱。而我,不吵不闹甚至忘记了要,却得到了这样一大笔赔偿!

那个证明,让我要回了被扣在苏州火车站的钱,虽然人参的价格是按收购价算,比市场便宜了二分之一,但我总算要回了钱,还清了各位老乡的货款。